月就得了瘴气,没有好大夫医治,我爹眼睁睁地看着我娘撒手人寰。
我到现在都记得,他抱着我娘已无了生气的身体时,眼中的绝望。
就是从那时起,我爹像变了个人。他托人往京中打点关系,回到朝中后开始阿谀奉承,对宪帝言听计从。
仕途越坦荡,我爹就越小心,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我不能再让鸢儿像她娘一般」。
「我蒙了心智,只想着能让你平安富足。」我爹转过身来朝着我,「宪帝昏庸,爹就逢迎他的心意;他易猜忌,爹就装作平庸无能来获得信任;为了稳固地位,我也构陷忠良之士……」
我爹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眼光越过我看向远处,仿佛陷入了对许久之前事情的悔恨,「爹做错了,一直都是错的。假如你娘泉下有知,定不会让我如此!」
他花白的胡子微微颤抖,「鸢儿,爹不想再做不义之事。薛慕白说的对,若真是为了你,就不能让你背着有个佞臣爹爹的名声。」
39
往外走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我爹的话,他说他并不后悔做的一切,他还说本就做好了赴死的打算,没想到薛慕白竟有本事救了他一命。
原来薛慕白做的,原比我想的还要多。那些看似随口做出的承诺,他都在一一兑现。
到了牢房门口,我将一包银子塞到送我出来的狱卒手中,托他替我打点,小狱卒却连连摆手,「我等已收了薛侍郎的好意,定会尽一百分心力照料姚公,请夫人放心。」
我强行将银子塞给狱卒,走出牢房时,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一晃中我好像看见薛慕白站在不远处的马车旁,正与一个人说话。
我揉了揉眼睛,果然是薛慕白!
我赶紧走上前去,朝那人行了礼,望向薛慕白,「夫君怎么来了?」因知道了薛慕白的所为,我心里感动,言语中也不自觉透出柔软。
薛慕白转向我,「正好路过,顺便接你回去。」
我还未来得及说话,一旁的人就笑了,「果然薛侍郎与夫人感情甚好,真是如胶似漆!」
听了这话,薛慕白也笑了,朝我介绍道:「这位是刑部尚书郎王晋,岳父大人的事全凭他在周旋。」
薛慕白一说,我便猜到这就是那位与他交好的刑部官员,赶紧再行了一次大礼,以示感谢。
王尚书郎做出一副夸张的模样,调侃道:「告辞!告辞!尊夫人动辄就行礼,定是嫌我在这里碍事了,我这就走,二位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