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再次体会到了如履薄冰的滋味,偏生还得给自己洗脑:放心,大侠会水上漂,掉不下去,看我凌波微步——
他深吸口气,放下衣袖,一本正经回答:“皇爷也知道梅仙汤?的确是个泡汤的好去处。臣途经京县时,听闻附近有温泉,便去泡汤解乏,见其水滑如脂,池边雪地黄梅,情致盎然。皇爷若有意野趣,不妨也试试。”
皇帝似笑非笑看他:“池边百年老黄梅,不是被卿家侍卫一剑削断了么,情致何在?”
苏晏面有愧色:“下人鲁莽,让皇爷见笑了。这厮焚琴煮鹤,十分煞风景,该罚!臣就叫他去别处移植大梅树,补种起来。”
“只怕你责罚侍卫,并非因为他焚琴煮鹤,而是争风吃醋罢?”
苏晏茫然道:“什么?”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皇帝微微冷笑,朝他招手,“过来。”
苏晏一怔,摇头。
皇帝面沉如水,又招了一下:“过来!”
苏晏怀揣着对没顶之灾的恐惧,拼命摇头。
皇帝拍案而起,便要朝殿外走。
苏晏知道只要他出了殿门,一声令下,就将有人头落地,连忙翻下椅子,连滚带爬地膝行过去,抱住皇帝的大腿,垂死挣扎道:“皇爷息怒!臣胆小,不敢亲近圣体冒犯天颜,求皇爷宽恕!”
皇帝捏住他颈后软.肉,迫使他抬起脸来,“胆小?你是狗胆包天!天子之刃,也敢染指,不怕割了手?你知道那是一柄什么样的剑?你知道是你把玩剑,还是剑把玩你?”
苏晏心里清楚,皇帝口中的“天子之刃”指的是锦衣卫,更进一步的深意他不敢细想,如今势如骑虎,也只能咬牙硬撑。他死死抱着皇帝大腿,软声道:“臣不敢!尚方剑虽是天子所赐,但臣从来谨慎使用,只拿来震慑贪官污吏,砍过几个暗杀臣的暴徒的脑袋,从未有过轻亵把玩之举啊皇爷!尚方剑臣今日也带来了,就在殿外的侍卫手里,皇爷尽可以收回去,臣不敢再借了。”
皇帝怀疑他故意鸡同鸭讲,几乎气笑了,“好,死不承认。那就一样一样说清楚,今日教你死个明白。”
皇帝坐回书桌后方的檀木漆金雕龙长椅,任由苏晏哀哀戚戚地吊着他的腿,跪在椅前地板上,冷声问:“加冠那日,你醉酒后误吸入天水香,是谁带你出的宫?出宫后去了哪里,如何解的药性?”
苏晏后背冷汗涔涔,道:“臣当时昏昏沉沉,不清楚如何出宫的,后来服用大夫开的汤药方才醒。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