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鑫疯了。
无论是真疯,还是装疯,总归是手舞足蹈、语无伦次,不可能再上公堂指证卫氏。
苏晏听到这个消息时,人正在沈府,探望卧床养伤的沈柒——其时沈柒练完疗伤的内功,正在尝试着比划招式,听说苏晏来了,赶紧又躺回床上,同时吩咐婢女端参汤进来,好叫苏晏能应他要求亲手喂一喂。
“这招厉害。”苏晏边拿着勺子喂参汤,边叹道,“万鑫要是死了,卫家有杀人灭口之嫌;要是不死,卫家又担心他出面作证。干脆就给弄疯,谁会相信一个疯子的证词呢?且疯病前兆多臆想,这下连带他之前提供的证据,真实性都存疑了。”
沈柒也觉得这个手段阴邪却管用,换作是他,大概也能想到做出。但从敌人手中施展出来,就令人很不愉快了。
“好在万鑫提供的信息,锦衣卫事先已经去查证过,留存了不少证物,也暗中联络上十几名苦主与证人。这些并不会因万鑫的发疯而作废。”沈柒道。
苏晏点头:“损失有点大,但并非不能承受。”
如果提前布防,将万鑫隔离起来,也许就不会出这种事。然而他选择放弃了这个情报,先保证阮红蕉的安全。苏晏问自己是否感到后悔——答案是“不”。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他做出了最贴合本心的那个选择。
“明日就是二月十七了。”沈柒说。
“是。如今我有了参朝的资格,不用再击登闻鼓了。”苏晏放下空碗,用帕子去擦拭沈柒嘴角,“我要让他们瞧瞧,苏十二还是苏十二。”
沈柒握住了他的手腕,稍微使力一带,把人拉进自己怀里:“朝堂如战场,相公这次不能与你并肩作战,心里难受。”
“相什么公!”苏晏啐道,却毫无抗拒地靠在他胸膛,“你为我已经做得够多了。整个北镇抚司上下任我差遣,若是没有你的命令,我怎么可能指挥得动那些锦衣卫暗探?”
“明日早朝,你有几分把握?”沈柒问。
苏晏笑道:“我没算。只当这是件十分把握与毫无把握都必须尽力去做的事。之前我也紧张,一遍遍地盘计是否有疏漏,直到皇爷给我看了御案上的奏本——
沈柒手臂不由得一紧。
苏晏有点透不过气,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后背:“那些奏本,十本里有八本都在互相弹劾。我朝臣子嘴炮成风,专好抨击他人,既然如此,我姑且当一当头号嘴炮,看谁骂得过谁。如此一想,我就半点紧张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