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到医院时，天都黑了。

病房里，贺锦年吊着水，躺在床上，徐姜穿着白大褂站在床边喋喋不休地念叨着，话里话外无非都是你不珍惜身体，不爱惜身体，迟早有天在嗝屁。

等他哪天死了，江柒就会拿着他的钱去包养小奶狗之类的话。

杨娴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徐姜吓得脸都白了，这无异于说别人坏话，被人家亲妈听见了。

杨娴似乎看出了徐姜的尴尬，道了声：“不碍事。”

“那你们先聊，我出去了。”

房门被带上，杨娴望着躺在病床上的贺锦年，心想，真是造孽。

拉过床边的椅子坐下去：“过不下去就离婚吧！贺董的身家段位，能找到比江柒更好的选择。”

“你是亲妈吗？”

杨娴没直接回应贺锦年的质问，反倒是伸手在包里掏了掏，贺锦年拿起来一看。

好家伙！

亲子鉴定。

真是亲母女。

“江柒让你来的？”

“那倒没有，”杨娴道：“命都不保了的人可没本事跟我说这些。”

男人落在身旁的手微微一顿，语调隐有急切：“她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发个烧而已。”

杨娴语调悠悠然，有那么点看好戏的意思。

贺锦年纵然是关心江柒的，但这关心之下，等着他的是心寒。

“人各有所求，道不同不相为谋，实在不行，就离了吧！”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您这是反其道而行？”

“我为你好，”杨娴语气深沉。

江柒这辈子，不说在她爸身上学到了十成，也有八九成，现实，功利，从不信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自以为男人这辈子万变不离其宗，不管多优秀的男人，都离不开喜欢二十多岁的小姑娘的癖好。

即便跟贺锦年生活了许久，内心的想法却从未变过。

她是个现实主义者，享受爱，享受情，但并不影响她只爱自己。

贺锦年爱她，注定道路不平坦。

贺锦年似乎看穿了杨娴的想法：“我不是神仙，欲望和爱意加持之下对她自然有所要求，要求她爱我，要求她以家庭为重，要求她对我百分百的信任，但我也知道，这些要求站在江柒的角度是不可理喻，婚前，我便知道她是什么人，决意娶她，证明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并且接纳她现实、功利，及时行乐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