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最后还是没把阿骛带回王府。一来是为掩人耳目,继续麻痹鹤先生与弈者;二来……他暗中去见被“绑架”的儿子,赫然发现自己半年多没回王府,阿骛竟从下人口中称赞的“福相十足的年画娃娃”,变成个结结实实的小胖球了。
虎父无犬子,他靖北将军的儿子,怎么能胖成个肉球?豫王很是受了些打击,决意趁此机会,要好好历练儿子一番。
于是,他挑了两名军中亲卫,事先一一交代清楚,然后派去当了绑匪乙和绑匪丙,与被策反的绑匪甲韦香主一起,给六岁的阿骛制定了一系列“不做完就不给肉吃”的锻炼计划。
当阿骛皱着包子脸,一边在院子里被迫跑圈、扎马步、踩梅花桩、挥舞小木剑和小木棍,一边哭唧唧地骂“我娘会用天雷劈死你们”“我爹会带大军把你们都踩死”时,万万不会想到,背后害他吃尽苦头的罪魁祸首,其实就是他亲爹。
且不说荆红追如何潜入北漠军中去会阿勒坦,但说大铭皇帝朱贺霖给自己捣鼓了个“沐勋”的化名,便真的准备披挂上阵,率领从宣府与辽东调来的一支边军铁骑,带着他钟爱的臣子开拔去霸州剿匪。
负责传旨的富宝公公对朝臣们只说圣躬微恙、暂停朝会,政事先由内阁代为主理。而内阁中唯有首辅杨亭一人知道内情,当下简直五雷轰顶!但皇帝给他下了死命令,在队伍离京之前不许吭声,还把“居守敕”颁发给他。
按朝廷规矩,皇帝出巡,内阁首辅留守处理政务,必须得到御赐的“居守敕”方为名正言顺,待御驾返京再行交还。杨亭捧着这烫手山芋一样的监国证明,坐立难安,想想自己要为这么庞大的国家负责,签署的每条政令的背后将关乎多少黎民生计,顿时压力大到彻夜失眠。
“沐勋”提督率军出征,前脚刚走,后脚杨亭就以内阁名义要求兵部下令,把京城九门给关闭了。京城进入了战时戒严状态。
朱贺霖听完锦衣卫的飞马来报,笑道:“杨首辅还是有些胆小了。”
苏晏当然要为师叔正名:“常规操作,没毛病。要不是御驾离京,内阁想必还要号召近京地区的各州府来勤王呢!”
“真当朕自己打不了仗,要他们来勤?”朱贺霖在马背上活动着肩头关节。惯穿的朱红色曳撒外罩了件齐腰黑漆方叶甲,肩系披风,头戴六瓣金边铭铁盔,帽缨亦是朱红色,衬得年轻的天子英姿勃勃,他朝苏晏扬眉,眉宇间的锐气夺人眼目,“好好瞧着小爷是怎么杀贼平乱的,还能把大姨姐平安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