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汤汉子暖床的效果的确比汤婆子好得多,就是太费体力。
苏晏在翌日午后方才懒洋洋地起床,看看天色觉得还来得及出门,于是坐着荆红追驾驶的马车,先去千步廊东侧的六部衙门兜了一圈,得知谢、江二人刚走,户部与工部接旨后正赶着筹备钱粮军械,准备运往讨贼平乱的戚敬塘军中。
可见所谓官场“效率”,弹性真的很大,高效还是低效基本上只取决于两点——利益与恐惧。有利可图自然会加班加点,重压之下也不得不使尽解数。前线将士的再三呼吿,对这些官僚而言哪里比得上顶头上司的一声吩咐呢,这下圣旨当头,更是马不停蹄地去操办。
苏晏知道这些是任何一个庞大的官僚体系都不可避免存在的问题,但目前内忧外患,他只能先以稳定国内外形势为要,抓大放小。
譬如说,前些日子给他接风的官吏中那一批拍马屁拍到连脸皮都不要了的,他面上不露分毫,命小厮将其所送礼品登记在册,贵重品当场退还。这些人还在因为名字入了阁老的眼而沾沾自喜,孰不知自己上的是行贿名单,这辈子怕是都升迁无望了。回头苏晏再拿这份名单,在都察院与考功司备个案,一个个查,若是查出个什么渎职枉法的实证,管叫他们连乌纱帽都保不住。
“吏治”是一项长久而艰巨的工程,治人心远难于治河道,但好在,他还很年轻。还有长达五六十年的时间,可以让他一步步地为这个国家的各个痈疽之处刮毒疗伤。
傍晚时分,苏晏又跑了一趟外城西的天工院,去检阅赵世臻改良的新铳,顺道催促将火器连同技师一并发往前线。
待到回到内城已是万家灯火,路过阮红蕉所开的店铺时,苏晏在马车上换了一身便装,想拐进去与许久不见的义姐说几句体己话。店内掌柜却说:“东家不在城里,去霸州了。”
苏晏有些意外:“霸州?去做什么?”
掌柜的不知他真实身份,只知这位青年书生与女东家关系亲密,东家还私下吩咐过,把他当舅爷看待便对了,于是请他去后堂坐,详细回答:“先前接了个大单子,有个霸州豪商一气订购了两百石味素,货送到之后,对方却说我们的货是假的,在霸州分店里大吵大闹,把我们‘至则清’的名声都搞坏了。东家觉得事有蹊跷,便亲自带了管事们去调查情况。”
霸州离京城虽不远,京畿再往南,在天津的西面,但朝廷的军报也说了,王氏兄弟的军队正于霸州与汤阴之间转战,近京地区总归不安全。苏晏不由地担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