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腹地的大瀚海并非一马平川,遍布着高低起伏的沙丘与矮小贫瘠的土石山,放眼望去茫茫无际,一直延伸向遥远地平线上的群山。而那些群山仿佛永远都在天际,走得再久也难以靠近。
寒冬季节,沙地上点缀着一团团植被,走近后才看清都是枯槁的棘草,别说战马,连骆驼都啃不动这些萎缩的草根。除此之外便是死去多时的枯树,灰黑色枝干兀立在沙土上,除了支起一层毡毯,临时充当一下帐篷之外毫无用处。
这片高原荒漠比荆红追想象的还要大,虽然肯定不会真的大到无边,但不熟悉地形的人若没有本地向导很容易迷失方向。且无疑是片饥寒交迫的地狱,除了冻结在岩缝里的冰棱,再无一物可果腹。
七日不食对他而言并非饥饿的极限,只是身下这匹从战场上捡来的老马快要撑不住了。不过,他仍坚持驱使着它向北前行,因为这不止是坐骑,也是仅有的储备粮。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杀这匹马。
到了第八日黄昏,他终于走出大瀚海。老马已经跪地不起,荆红追面色沉凝地拔出长剑时,忽然在两个沙丘之外的小山头上看见了一匹孤狼。
有狼,就意味着羊群离此不远了。
荆红追杀了那匹狼,生饮狼血后,让马也舔舐了些带盐分的血液,然后在离此不远的一处长满高草的避风山谷,终于找到地图上标注的“威虏镇”——原来不是他走错方向,而是这个部落在冬季进行迁徙,连同成片穹帐一起搬去了较为温暖的山谷内。
他用剥下来的完整狼皮与狼头,连比带划地与一个牧羊小孩交换了消息:前几日,有骑兵大军从此经过,收走一些牧草后,往北去王都了。
王都……果然是去杀胡城。荆红追并不能完全肯定,苏大人就是被这支骑兵军队掳走的,但这是他与靖北军的两名斥候分道扬镳之后,所获得的最清晰的线索。
喂饱马匹,他决定日夜兼程,直奔数百里外的旗乐和林,继续打探苏大人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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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彦是在宫宴后的第二天发现异样的——王宫内无论侍女还是守卫,对他的恭敬程度都远胜之前。几乎每走一小段路,都有宫人向他欠身行礼,口称:“可敦万安。”
这个什么“可敦”有点耳熟,似乎昨夜在宫宴上,阿勒坦的发言与众首领举杯高呼中也都提到过……苏彦正努力回忆着,一句许诺陡然跃出脑海:
我会向整个北漠宣告你是阿勒坦汗唯一的可敦,我会给你一个草原上最隆重的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