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王死了。
死在位于湖广襄阳府的封地,他自己那座雕梁画栋的王府主殿里。
死因是鸩毒发作。死时穿着一身隆重的亲王冕服,衣冠齐楚地坐在椅上,怒目圆睁,脚边还散着一条长长的白绫。
消息飞一样传开后,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连市井间都对辽王的死议论纷纷,有说畏罪自尽的,有说被贼匪刺杀的,还有的言之凿凿说辽王是被皇帝派出的锦衣卫当场诛灭,用以震慑诸位藩王。
第三种说法占据了绝大多数——毕竟鸩酒和白绫是皇家惯用的老招数了,取人性命而不毁身体发肤,算是保全宗室最后的颜面。
连朱贺霖自己都不禁怀疑,难道是魏良子为了讨他欢心,自作主张赐死了辽王?
星夜疾驰赶回京城的魏良子,跪在御前叩头发誓,只差没有当场剖心以示清白——说辽王之死与他毫无干系,他奉旨带队赶到襄阳府,要将辽王擒拿后秘密押解回京,可是一踏进王府主殿的殿门,就看到了一具画像般端坐的尸体。
“不是你,那又是谁下的手?”皇帝问。
魏良子当即道:“肯定是弈者一伙人!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听说曾经覆灭在荆红侍卫手上的七杀营,又在暗中蠢动起来,还有个死而复生的红袍营主,比先前还难对付,不少地方卫所、衙门与官兵都吃了亏。”
他越说,越觉得皇帝脸色不对,慌不择言地补充:“要么就是王氏乱军派出的刺客,杀害宗室,报复朝廷!”
朱贺霖低头瞪视他,目光凌厉如剑:“照你这么说,这些藩王的的确确面临着乱军与邪教的迫害,性命堪忧啊!朕若是再不答应他们增设府兵,或是进京避祸,那可真是见死不救了,要被文官们口诛笔伐,说朕借刀杀人呢!”
魏良子左右为难,憋屈得快哭了:“真不是微臣干的,皇上明鉴……”
朱贺霖嗤笑一声,伸手将他拉了起来:“朕知道不是你干的。凶手真是用心良苦,不仅杀了个亲王,还要把黑锅牢牢扣在朕的身上。”
魏良子抹着额头上的冷汗起身,替效忠的帝王打抱不平起来:“这口黑锅皇上可不能背啊!辽王毕竟是皇叔,就算犯下大罪,也得以朝廷名义公示其罪行之后再正法,此谓‘师出有名’,那些卫道士们才不会指谪皇上残害宗亲。”
朱贺霖道:“朕当然知道。但如今这局面,已是骑虎难下,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他来回踱了几步,眉头紧皱,语气嘲讽,“与其给藩王们募兵、进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