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得活着……”苏晏极力平复激荡的心绪,在荆红追怀中轻声呢喃,“阿勒坦,他绝不能死!”
荆红追揽在苏晏腰间的手臂收紧了。理智上,他知道阿勒坦活着的重要性,可以避免一场生灵涂炭的两国纷争,还可以顺藤摸瓜,揪出背后阴谋设局的黑手。然而亲耳听这话从苏晏口中说出,感受到话中的重视与坚决,令他胸口梗塞,像生吞了一块有棱有角的冷硬石头。
苏大人说得没错。荆红追忍着心底微微的苦涩与钝痛,对自己说,大人心系天下,以家国万民福祉为重,我绝不能为了自己一点私心妒念,耽误了他的大事。
阿勒坦的死讯、黑朵大巫的阴谋、国与国之间复杂的形势、边陲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苏晏被一波又一波的浪潮冲击,更兼半年来奔波劳碌、思前算后,这副文弱的少年身躯难免心力不支,这才在众人面前失了态。
片刻后苏晏调息匀定,发现自己倒在贴身侍卫怀中的模样实在有些不雅观。他拍拍荆红追的手背,示意对方松开自己,站稳后,有点心虚地扫视了一圈。
周围的锦衣卫纷纷投来关切的眼神,就连被解职监禁的霍惇和严城雪,目光中也没有多少幸灾乐祸,反而暗藏着几分忧虑。
严、霍二人与他之间,或许有观念上的对立,有对彼此所执之道的不认同,甚至对他心存不满与怨恨,但在家国危机面前,个人私怨被暂时搁置到了一旁。
霍惇问:“苏御史将我和老严押到平凉,盘问完案情,又当如何处置?”
苏晏反问:“你觉得我会如何处置?”
严城雪冷笑,对霍惇道:“估计是先关着,等瓦剌闹腾得厉害了,拿你我去压一压火势,或者交换些好处。也罢,我们触犯国法,横竖要死,苟利国家献出人头也无妨。遗憾的是,又要给苏御史平添一笔政绩了。”
态度尖锐得很,说的也不知是真话,还是反话。苏晏却没被他气到,反而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思想觉悟提高了不少,可见关禁闭有效果。”
严城雪一阵恶寒,连忙把肩上的手掌抖掉。
“既然有效果,那就继续关吧。来人,把两位‘前’大人送进平凉府衙的牢房,”苏晏懒洋洋吩咐,故意把“前”字咬得明显,“命狱卒好生看管,不得轻侮,也不许优待。”
立刻有锦衣卫上前,将严霍二人押去大牢。
霍惇担忧地看了眼严城雪。
严城雪脸色憔悴苍白,皮肤下青紫的血管清晰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