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游猎为本,耕地种田本是汉人的事,倘若将旗人聚在一起,叫他们自耕自种,恐怕会出现许多麻烦。
既然圣祖爷有遗训在先,此时若更改,恐有伤皇上您的仁孝之名。
再说,这件事执行起来,恐怕也难见成效。
你看,这种春秋式的辩论技巧,听起来是不是很耳熟?
用现在的话讲,就是:政策是好的,但执行起来难度太大,麻烦太多,效果肯定也不会好,不如算了吧。
总之就是干啥啥不行,拆台第一名!
雍正转头又问隆科多:「旗人该不该自食其力?」
隆科多这孬货,冷板凳坐了十几年,自以为是投机专家,其实早已陷入了路径依赖——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
他说道:「任何人都应该自食其力,但是满人游猎,汉人耕种,各有谋生之道,先帝都没改,肯定有他的道理。」
你看,道理都认,但说一千道一万,就是不想配合。
房地产税难道不该征收吗?
该收,BUT:
征收难度太大,这里头可有五方博弈呢,征收成本一定很高。
同意征收,但是不能压在底层百姓身上呀,你让那些高资产但低收入的人怎么办?
征收的效果不会好的,想打压房价,就是一套免征,多套重征,这会让有钱人抛售房子,造成房价暴跌,最终收不上多少钱,反而失去了土地财政;想开辟税源,必然是普遍征收,但这样又会在民间引起巨大的反弹。
不同的时代,相同的嘴脸。
这种言论,你没法正面刚,也无需刚正面,因为人家就不是来讲理的,而是来拆台的。
要不然,老八和隆科多既然认同旗人该自食其力,就应积极想办法让他们自食其力,而不是讲难点、扯麻烦,拒绝新政。
雍正当然也没空和他们理论,只是对张廷玉吐槽:
国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们还处处墨守成规,不愿意改革,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他们动不动就拿先帝的话来阻挠新政,他们怎么知道,先帝最大的遗愿,就是让朕匡扶他的决失,使国家富强起来。
田多的人反对摊丁入亩,官绅们反对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现在旗人又反对自食其力,在这个时候,朕要是稍一软弱,新政就会前功尽弃。
也就是雍正这样的皇帝,不愧是「硬汉子,铁骨头」,要是换个人,真很难扛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