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屏风,小会客室的吊灯是清化样宫灯,顶部宝盖是八角宫檐,垂着红穗流苏。
江父没有入座,背着手,盯着流苏正出神。
白逸仙脚步惊醒他,江父转过身,两鬓浓密黑发生出几缕白,眼角皱纹也多出几条,一张白面皮,在宫灯熏黄光下,毫无过年的喜气。
整个人比之前做江董时的意气轩昂,多了大势已去的苍老疲态。
“新年好,”他拱手,笑意浅浮在脸上,“白董,打扰了。”
白逸仙笑呵呵请他入座,“您也新年好,当不得您一句白董,叫逸仙就好。这么晚可是有急事?”
江父坐在他对面,本想先夸两句宫灯。
灯光朦胧下,白逸仙脸上笑纹比他浓,也比他真实,江父看两秒,不绕弯子了。
“小瑛年节都不回来,是他们准备等孩子生了再回国?”
白逸仙思忖。
江淮深这次落地冰岛,就对国内完全封锁了消息。其实也不算完全封锁,他们去后,江淮深没威胁,没封口,是他自己想回避,也为舒湄。
可他走前,萧达已经传回撤销舒湄死亡宣告的申请,甚至跟他漏口风,初七法院上班,舒湄死亡宣告撤销,即回国。
大家都是千年聊斋里玩狐狸的神仙,闻弦歌而知雅意,就是没打算再瞒冰岛的消息。
而江父现在不知道,是因为初一法院休假,死亡宣告传回来还在江淮深人的手里,江父没听到风声。
而江家这对父子如出一辙的偏执,江淮深不松手,江父初一晚上都能找过来,显然也不罢休,以后还有的斗。
既然江淮深都不在意隐瞒,白逸仙打算卖江父个好。
“初七回国。”
他略顿。舒湄孩子的事说出来,会影响沈黎川,而且涉及小辈感情事,还是由舒湄自己揭开比较好。
末了,又实在没忍住。
白逸仙盯紧江父每一寸表情变化,特别友情的附赠一条,“用舒湄以前的身份。”
八个字,不难理解,也明明白白,绝不会产生误会。
江父瞳孔震颤,失声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