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拔掉止血用的针,解开腿上方的布条。
再然后,一屋子人,这么四五双眼睛,就一起眼巴巴的盯着伤口。
直到半个时辰过去,伤口上的纱布都没有被血渗透,齐大夫就松了一口气,颇有点喜气:“这一关总算是闯过去了。接下来,就看他的命了。”
“他的腿,会瘸吗?”送伤者过来的人惴惴不安的问。
齐大夫给了个肯定的答案:“肯定会瘸的。这么严重的伤。”
那人顿时哭丧着脸,一脸绝望:“这可咋办啊!”
“人能活就不错了。”程万里宽慰一句,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一扭头就看着还盯着伤者发愣的张司九。
他觉得张司九的表情有点不对劲。
看上去一点也没有救人的喜悦,反而透出一股凝重和苦涩来。
就连那小眉头都紧紧皱着,仿佛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事。
这还是头一回。
要知道,程万里每次看见张司九,张司九要么狡黠得跟长了八百个心眼子一样,要么就是沉着冷静,再要么就是学习之余看向他,面色平静目光温和,却明明白白透出一股嫌弃和包容来,好似她才是那个师长一样。
这样满肚子烦心事的样子,真是稀奇。
稀了个大奇。
所以,他就把张司九拉到了后头,奇怪的问她:“怎么了这是?救了人反而不高兴?”
“就是觉得自己的力量太渺小了。”张司九回过神来,收敛情绪,只是仍旧有点提不起兴致。她感觉自己有些无能狂怒,但更多的是无力:自己要怎么做,又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改变这一切呢?
一想到无数个病人就因为没有合适的医疗手段,而不得不残疾,甚至丢掉性命,她就心痛难当。
本来,都是可以有更好的结果的。
程万里被张司九给镇住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对上的这双眼睛,但是却被震撼到了。
这样的目光,他见过的。
在自己师父身上见过。
老人家曾经在瘟疫时,带着他们师兄弟去治病救人,看着那些来不及处理的尸体被焚烧时候,就露出过这样的眼神,甚至说的话也差不多。
程万里好半晌才缓过来,宽厚的手掌落在了张司九的头顶:“那就好好学,将来收多多的徒弟,钻研出更好地药方。”
张司九摇了摇头:“我不想钻研药方。”
程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