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头往下埋藏得更深了些，裴煜神色自若，见那白皙的脖颈又入了眼帘，本要往别处挪去的眼神忍不住停留。

裴老夫人添了香油自然要去厢房暂且歇息，谁知郑氏轻声说道：“崔小娘方才还未敬香，不如给佛祖敬过后再回厢房。”

因着她平日礼佛的缘故，裴老夫人也当她是与郑氏一样的性子，崔家的身份想必是未到过大相国寺的，便点了头道：“既如此你便去吧，若你有心便为二夫人求几本经书回去谢她。”

“是。”姝娘垂眸答道。

裴煜这才出声道：“我还有差事，就先走一步了。”

“正事要紧。”裴老夫人道。

目送了三人离去，四下只剩裴煜与自己，姝娘低着头贝齿不自觉地轻咬朱唇，一抹浅红让裴煜想到了那场落痕之梦。而栀子的清香与寺庙里的檀香混在一起，让他呼吸加重了些，明明是梦却如此真实。

正当此时，姝娘却往后退了半步福身，低声道：“三老爷恕罪，妾先去敬香了。”

是了，再真实也都是梦境，现实里的姝娘慎微克制，哪里会那般放肆。

鼻息间最后一缕清香弥散，裴煜看着姝娘的身影隐匿在明黄幔帐之中，他步履也跟着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姝娘听见他跟上来的声音，脚步停顿下来而后侧过身靠近梁柱道：“三老爷先请。”

裴煜看着她被头发髻上的白玉簪触碰的那抹明黄，伸出手不紧不慢地替她掀开，他袖间皆是被浸透的檀香味瞬间将她笼罩住。

“佛家有云，众生平等，在此不必讲这些虚礼。”裴煜面色依旧，只是声音不似从前那般冷淡道。

繁重束缚的规矩，也是要分人分事的。

姝娘见他手依旧掀着罗帐的姿势，不敢矫情忙往前走了两步道：“多谢三老爷。”

二人依旧一前一后走着，一个心中忐忑，一个佯装镇定。

金身裹塑的佛像太高太远，姝娘抬头竟连它的模样也觉得模糊，在佛前洒扫的小沙弥见她是与裴煜一路，自然不敢怠慢，忙上前点了香给她道：“女施主请。”

姝娘谢过这才按着规矩跪拜，她心里记挂着给郑氏带经书的事，敬香后便问道：“请问小师傅，寺里何处能求经书？”

小沙弥指了指台阶下道：“女施主下了高台，往右边走见到知客堂找知客僧求经书即可。”

“多谢。”

裴煜见姝娘站在台阶上看着底下八十一节台阶，自顾自地抿了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