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大浪头打过来,泛着浮沫的海水密密从礁石缝隙里涨上来,浸没了那人的小腿,又利索地退了下去。
喻霁微微抬腿,脚尖抵住那人的手臂,用力顶了一下,让那人翻过身来,再俯身打着光,仔细端详对方的脸。
——真的是他。
喻霁记性好。无论什么人,时间相隔多久,只消见过一次,再遇时没有整型换头,他都能认出来。
何况,方才被喻霁踢了一脚这位,给喻霁留了那么深的印象。
这位半年前,在宜市和茂市之间停泊着的那艘巨大邮轮上,费尔南赌厅贵宾室中站着那位,不可一世的“温先生”,温常世。
第2章
喻霁关了手电筒,坐在干燥的石头上。盯着昏迷的温常世发了一小阵呆后,他站了起来。
“算你交到好运,”喻霁低头看着温常世,比起对着温常世说话,更像自言自语,“你好好躺着别动,我开车下来带你。”
温常世躺着的礁石岸离喻霁家已经不远,喻霁一路小跑回家,挑了台大车,横冲直撞开下来刹停,又翻过栏杆爬下去,抓着温常世的手臂半扛半拖向上攀。
喻霁使尽了力气,在湿滑的礁石上踩空了两次,才把温常世拽到车边,塞进后座。“砰”地一下关上车门后,喻霁绕过车前,坐进了驾驶位,又回头看了温常世一眼。
温常世曲腿躺在坐垫上,一动不动,在黑暗中沉沉昏迷着,倒让喻霁想起他俩头一次见到那一回,温常世目若无人的样子。
那天夜里,喻霁陪着他父亲邵英禄在宜市外海钓鱼。
收获颇丰,正要回程时,邵英禄接到一个来电。
邵英禄听了一会儿,挂下电话,沉思片刻,放下吊杆,走到驾驶室去,让船长重新转向,往公海某处开。
“先不回家,”邵英禄对喻霁说,“去帮爸爸打几幅牌。”
“好啊,”喻霁站起来,抻直了背,伸个懒腰,笑眯眯地问他父亲,“打什么牌?想输还是想赢?”
“不知道什么牌,”邵英禄摇摇头,道,“第一把要赢。”
要船掉头,要喻霁打牌,都是为了茂市的一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