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权势,根本落不到他头上。
出身是胡古雁心底的疮疤与不甘的隐痛,阿勒坦地位越高、威望越盛,这个疮疤就越是痛得厉害,仿佛里面灌满了剧毒的脓液。
他知道自己各方面都比不过阿勒坦,但居然连区区一个奴隶都瞧不起他,敢当众弃他逃向阿勒坦。胡古雁一想到河岸上的那幕便如鲠在喉,心中恨火便是拿一座金矿也不能浇灭。
但恨意难平又能怎样呢?势不如人,只能隐忍,只能蛰伏,只能随时做好准备,等待改变命运的时机到来。
黄昏时分,苏彦发起低烧,昏昏沉沉丧失了大部分知觉,只感觉这些日子自己始终被人抱着,双脚从未落在地面上。
嘴里马奶的甜腥味换成了极苦的药汁味,他从昏沉中朦胧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宽敞华丽的房间,躺在松软暖和的大床上。
房间里的装饰,糅杂了中原宫殿与西域建筑的风格,别有一番情调。拱形窗外雪片纷扬,屋内壁炉熊熊燃烧,十分舒适。
照顾他的侍女放下药碗,欠身退出房间。过了一会儿,阿勒坦推门进来,走到床边站定,壁炉的火光打在他背后,将山岳一样的影子投在他的被面上。
苏彦忽然有些心虚气短,讷讷道:“这几日承蒙圣汗亲自照顾,给你添麻烦了。我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知如何报答?”
阿勒坦盯了他片刻,说道:“等你伤愈,试着替我解毒。”
解毒?阿勒坦中毒了?什么毒?从外表完全看不出来啊。苏彦很有些吃惊。“圣汗需要我帮什么忙,我必全力以赴,”他说,“可我不通医术,只怕会耽误了诊治。”
阿勒坦笑了笑,连日来的恶劣心情从他心头一扫而空:“你不必精通医术,我自己便是巫医。到时你只需听我的吩咐去做,就行了。”
苏彦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一来他还承着人家的救命之恩,二来眼下伤病在身,无精力去细想,便答道:“那我就先把伤养好,到时再说。”
阿勒坦犹豫一下,从手臂上解下那条墨绿色发带,俯身扎在他的前额。
苏彦伸手摸了摸光滑的缎带,问道:“送我的?为什么?”
“想试试这条眉勒适不适合你戴。”阿勒坦左右端详,露出满意之色,“……越看越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