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由“痴”变为“疯”。
只有苏晏知道,朱贺霖是真的在等他父皇醒来——与他一起,每日每夜地等着、盼着。
苏晏在乾清宫的东暖阁前,遇见了侍立门外的富宝。
富宝,还有成胜,作为新帝在太子时期就陪伴左右的身边人,如今分量已经是内官里的数一数二。连依然在司礼监守着玉玺的蓝喜,与他们相比,都有了些日薄西山的气息。
富宝今年业已十六七岁,比刚认识苏晏时稳当多了,但面对苏晏时的笑容,仍与当年无异。
他躬身行礼后,说道:“苏大人可来了,小爷……皇上可等了好阵子了,小的站在这里,听里面脚步声踱来踱去,一会儿要茶、一会儿要果脯的,似乎正变着法儿打发难熬的等待时间,就跟从前在东宫等大人来时,一模一样。”
苏晏朝他还礼:“哪儿能呢,以前皇上孩子气,现在可成熟稳重多了。”
富宝说:“那是,皇上如今越发有威严,小的都快忘记了他幼年时的模样……苏大人,你也忘记忘记?”
苏晏琢磨出了点说客的味道,笑道:“好好,以前是以前,今后是今后。”
富宝心满意足地请他进殿去。
隐隐听见脚步声,朱贺霖便立刻坐回了罗汉榻上,摆出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呷着茶,把手里的书册慢悠悠地翻过一页。
看到这一幕的瞬间,苏晏陷入恍惚,仿佛一身金冠龙袍坐在那儿的,是年轻时的皇爷。他眨了眨眼,立刻回过神——这只是天子装束带来的错觉。
朱贺霖是朱贺霖,朱槿隚是朱槿隚,他从未把他们两人混同过。
“小爷找我?”苏晏很自如地问道。
“对,有点事想问问你,坐。”朱贺霖卷着手里书册点了点炕桌,示意他坐在罗汉榻的另一侧。
苏晏往日与他随意玩耍惯了,这两个月也适应了他的新身份,把靴子一脱,盘腿坐上榻:“什么事,你问吧。”
朱贺霖先是半歪着脑袋,仔细端详他,无喜无嗔的眼神看得苏晏有点发毛,继而拿书的手臂压在炕桌上,把上身探过去些,压着嗓子问道:“听说两年前,那个阿勒坦曾经中毒濒死,是你把他衣袍扒光了,骑在身上摸来摸去,摸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