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伤员的行程后,苏晏与荆红追打算先一步赶往京城。
“你是说,既不走漕河,也不骑马?”苏晏问,“那该怎么赶路?”
荆红追笑了笑:“用轻功。”
两人轻装上阵,除了重要的文书印信和两顿干粮,多余的一概不带。
打包裹时,荆红追掏出了一张帛书给他:“这个,大人看看有用不?”
苏晏见他把东西很随意地塞在怀里,没太在意地接过来,打开一看,吃惊道:“这不是……皇爷召太子回京的诏书么?如何在你手上?”
荆红追告诉苏晏,上个月,自己在漕河边捡了个溺水的信使,送去县衙。
这信使自称是朝廷所派,恰逢县太爷回老家喝喜酒不在,代理事务的县丞没啥眼力,当那人是个信口开河的骗子给撵了出去。
信使等不及县令回来,又因为呛水染了肺痹。荆红追总不能眼看着他丧命,只好给请了个赤脚郎中。
大事不能耽误,又觉得荆红追靠谱,于是信使将去南京送诏书之事告诉了他,并雇佣他同行护送。
那时魏老鬼刚病逝,荆红追本想拒绝他,启程回京城去找苏晏。结果从信使口中打听到,不仅太子在南京,苏晏也调任南京担任礼部官职。
这下算是殊途同归,两人便一起动身赶路去南京。
要说这信使也是不幸,若是在小县城调养好了再上路,许还能保命。但他知道诏书的重要性,一路上紧赶慢赶、咬牙支撑,结果迁延未愈的肺痹大发作起来,人还没到南京就不行了。
他只好嘱托荆红追,无论如何要把诏书送至钟山陵庐太子手上,还替朝廷许诺了许多奖赏。
荆红追对奖赏毫无兴趣,但一来此事重大,苏晏一直护着太子,也许会牵涉其中;二来送信于他而言易如反掌,便答应了。
他赶到钟山陵庐时,见当地官府正在掩埋许多锦衣卫的尸体,心道不妙。又听闻太子带着一支卫队北上,十日前就已离开南京,于是他缘着行军痕迹追去,在堂邑附近发现了血瞳刺客的行踪,危急时刻赶到迷踪林,救下了苏晏。
苏晏听得唏嘘不已,将诏书小心收入密封的盒子中,对荆红追说:“我现在有点相信‘命运’了,也许那就是一种最无处不在的因果律。”
荆红追不明白何为“因果律”,但他觉得还能回到苏大人身边,并再次得到苏大人的接纳,就是他最好的命运。
——然后他发现,这话说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