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应诺后,各自去安排。
大堂内只剩下沈柒一人,继续心不在焉地把玩刑锥,也不知是失手还是有意,锥尖扎进了指腹,鲜血渗出。
他蘸着血珠,在桌面铺开的公文纸上,涂抹出两个字:“清河。”
歪着头看了看,觉得写得不太好,换了种字体又继续写——
清河。清河。清河……写到后面变成狂草,笔锋张扬癫狂,像一群在极度的饥饿与忍耐中终于暴动的野兽。
一年别离,一页血书,透着频婆果的相思意,也透着无法排遣的血腥气。沈柒将纸张揉成团,慢慢地、一点点地嚼碎,咽下肚去。
-
“啊——”
太后惊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涔涔。
守夜的宫女连忙上前问安,被她随手抓起玉枕,砸在脸上:“琼姑!琼姑!”
琼姑闻讯,匆忙着衣进殿,示意那些跪地求饶的宫女们都出去。
太后身穿白色中衣,披散着鸦翅般乌黑的长发,一把抓住了床前的琼姑的手腕,眼神中还带着尚未褪尽的惊惶,声音干涩而沙哑:“我又梦见她了……她出现在皇宫里,比我年轻,穿着皇后的翟衣。翟纹十二等、九龙四凤冠,多么华丽,我被册封为皇后时也穿过……可她嘲笑我!她说我再怎么机关算尽,最后也难逃众叛亲离的下场!”
“太后,那只是个梦。”琼姑紧紧握住她的手,“莫氏已经死了,死了三十年,连骨头都烂成了灰。她是死有余辜,太后就把对她残余的记忆像灰烬一样扬了罢。”
太后深吸着气,喃喃道:“三十年?怎么觉得只是一晃呢……她那张脸,那么真实地在我面前,是莫氏的脸,还是章氏的脸,我有点分不清了……”
琼姑倒了杯茶递过去:“章氏也死了十六七年了,且是难产后落下月子病死的,却与太后无关。太后放宽心,彻底忘了她们,就不会再梦见了。”
太后倚靠在琼姑身上,喝了几口热茶,感觉好多了,有点自嘲地笑了笑:“真是的,这都多少年没有梦到她了,怎么突然又——”
她蓦地消了声。
茶杯从指间陡然落地,在床前的砖地上摔得四分五裂,茶水四溅。
琼姑忙起身跪地,掏出手帕给她擦拭,关切地问:“太后没有烫着罢?”
太后脸色泛白,咬牙道:“我记起来,她在梦中说——‘我儿子要回来了’!”
琼姑擦拭的动作停住,抬头看她:“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