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新拟的诏书快步走近。
皇帝低声道:“念。”
虽然仓促形成,但蓝喜在司礼监多年,拟旨也算是得心应手,诏书没什么问题。
皇帝道:“用印,立时发出。”
太后抽噎着握他的手:“别再多费心神,好好休息……太医,快去开药!陈大夫,你能唤醒皇帝,就一定能治好他!”
陈实毓道:“老朽必竭尽全力。”
“另外,张榜公告天下,征召名医圣手——”
“不必,”皇帝无力地握了一下太后的手,“母后面前这位陈大夫,就是名医圣手。让他给朕治病。”
太后见他说得坚决,便不再当面反驳,只说:“你别费神,先歇息。”
太医们商议了许久,方才定下药方,拿来呈给太后。太后不通岐黄之术,便拿给陈实毓看,问道:“如何?”
陈实毓看完,斟酌着答:“药都是好药,方子也是温补裨益的方子,但服无妨。”
“但服无妨”的意思,是吃了没问题,但也不会解决问题。
太后绝望道:“难道非得……开颅?不行,这太冒险、太荒唐了!”
陈实毓伏地道:“老朽也绝不会用这个法子!有史以来,从未有过开颅成功的案例,华神医的传说毕竟是传说,老朽担不起一条性命,更何况是九五之尊的性命!纵抄家灭族,亦不能从!”
太后心里知道,倘若服药真有用,宫内宫外这么多名医,几年来早就把皇帝治愈了,何至于等到今日,个个都束手无策的模样!
她这一生,爱过、恨过、妒过、争过,害过人也杀过人,可从未像这一次,浑身发冷的害怕,直从骨头缝里抖出来。
皇帝深吸口气,低声道:“朕……想睡会儿。”
太后忙说:“你睡吧,娘守着你。”
“认床,想回养心殿。”
太后感到为难。好在养心殿就在慈宁宫附近,她向太医咨询过后,让宫人们抬着软榻,平平稳稳地挪过去。
接受了陈实毓的针灸,又喝完了太医开的药,皇帝安安静静地躺在龙床上,像是睡熟了。
太后坐在床沿,暗自垂泪了好一会儿,方才在宫人们的劝说下起身回去,并再三嘱咐蓝喜:“皇帝醒了,及时来报。有什么变动,也及时来报。”
蓝喜连连应诺,太后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蓝喜把她送出了宫门,折返回殿,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想给皇帝放下挂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