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柒远远就看见荆红追的狼狈模样与那双猩红的眼睛,心下一沉:还是来迟一步,这狗子已经入魔成为血瞳刺客,功力提升一大截不说,人也会变得狂暴不要命,这下怕是难杀了。
荆红追仿佛站在悬崖边,背后有无数怨魂的手在推搡他,要把他推下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趔趄着向前扑,在坠落的那一刻,双手死死扣住了断崖的边缘。
所有为“人”的一切,全靠指尖的那点微力维系着,正如此刻他血色双瞳中仅存的一线清明。
营主的靴底碾住了他的一只手:“锦衣卫来了,来得正好,用他们来磨一磨你的剑。我知道你做好准备了,对吧无名?我帮你数三下——一。”
荆红追发出了不甘又痛苦的嘶吼,从眼角淌下大颗大颗的血泪。
“二。”
“还给你们……”
营主低头俯视他:“你说什么?大点声。”
荆红追牙关紧咬,将全身劲气灌注在唯独能动的那只手,一掌拍在了丹田上。“还给你们!魇魅之术、冲神决、七杀剑法——所有隐剑门与七杀营的功法心法,我不要了!”
丹田内真气剧烈震动起来,如同一团旋转不休的气云,从凝实变得越来越松散,最后淡薄到彻底消失……
“你——散功了?”营主藏在面具下的脸一片震惊,连同伪声都产生了破裂感,“你居然宁可当一个废人,都不肯回到七杀营……蠢货!天大的蠢货!”
荆红追眼中的血色逐渐散去,更深的无力感笼罩了全身。这种感觉,就像一个健步如飞的壮汉,突然变成了瘫痪在床的病叟;像一只翱翔云端的鹰隼,突然双翼折断,摔落在尘泥中。
他知道他失去的是什么,是从向死而生的磨砺中拼杀出的强大力量,是他在这世间的立身之本与自由来去的最大依仗……也是他在苏晏身边能够发挥出的最重要的作用。
这些力量得来得如此艰难,失去得却如此容易。
荆红追拳头紧握,惨烈地大笑起来:“没了这些功法,你们就无法再用笛音与秘药控制我,更无法利用我来对付苏大人……计划到了最关键的一步突然受挫,感觉如何?是不是很恼火、很憋气?”
笛音停歇了。屋脊上的白衣人垂下鹤骨笛,风中传来一声轻叹:“花落徒余馥,云散空长天。”
他的人影也随这阵风飘忽而去。
“除了功法,把命也还来!”营主眼中杀气大盛,断肠钩如水面一弯扭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