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豫王病体难支,躺着回话也无妨,朕不治你君前失仪之罪。”景隆帝并未被豫王不逊的姿态激怒,拎起旁边歪倒的玫瑰椅,往床前空地一架,坐上去,“朕还带来两名御医,让他们为你诊治诊治。”
太医院的两名院判奉旨入内,豫王无所谓地伸手给他们诊脉。
一通望闻问切,两名太医商议过后,给出得答案与之前陈实毓所言相差无几,失寐之症,盖因邪火犯心、郁结难舒引起。
御医退下去开方子,熬药。皇帝命他们关闭殿门,吩咐门外的锦衣卫未得上命,不得擅自入内。
转而问豫王:“你心中这股邪火是什么火?郁结又结在哪处?”
豫王肆无忌惮地答:“皇兄何必明知故问?”
皇帝的脸色沉了下来,“这阵子,你可出过京畿?”
豫王反问:“没出过如何,出过又如何?”
“没出过,自然无事;出过,朕就把那块界碑搬到京城的城门口,甚至搬到你豫王府外。”皇帝淡淡道,“你毁约在先,就休怪朕不讲兄弟情面。”
豫王冷笑:“皇兄想把我往死路上逼,一杯毒酒、一把匕首足以,讲什么兄弟情面。”
皇帝一拍扶手,喝道:“朱栩竟!朕看在你生病的份上,不计较你接二连三的犯上,可朕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你躺着不肯好好说话,那就去太庙跪着说。”
豫王何尝不知自己言语冲撞,对天子大不敬,是极不明智的行为,但是此刻胸臆间浊气憋闷,邪火乱窜,连带思绪也开始混乱,只想着不计后果地泄愤。
皇帝见他不吭声,只面色越发青白难看,微微有些心软,缓和了语气:“朕只想从你嘴里听一句实话,不想叫那些锦衣卫来查,是给你留面子。腊月二十日入夜,你身在何处?”
豫王依稀又听见了鬼哭般的笛声,躁动的气血在经脉中横冲直撞,绞得他额际青筋跳动,连面容都有些狰狞地扭曲了:“皇兄希望我在哪里,我便在哪里好了,青楼楚馆、官员的床上,还是与某个逆贼的密会地点,随便皇兄编排,臣弟一应认下便是!”
皇帝一瞬间想叫锦衣卫进来,拖他去太庙。旨意出口前强行忍住,深深吸气,觉得自己千修万修的涵养,要在这个犯浑的弟弟身上毁于一旦。
他伸手揪住豫王散乱的衣襟,把上半身拽出床沿,将旁边酒坛里残留的酒液,泼在了豫王脸上。
冰冷酒水激得豫王打了个寒噤,迷乱的眼神似乎有几分清醒。他抹了一把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