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交给我了。”
婢女将换了新水的铜盆、干净纱布等一干物件备齐后,躬身退下。
其时已是黄昏,斜阳透过窗棱射入,余晖融融如金。苏晏在冷水盆里拧了汗巾,擦拭沈柒滚烫的额头,不时更换。又用荻管吸取盐糖水,从他嘴角插入,昏迷中半流半咽,但好歹也喝进去些许,不至于脱水。还要及时更换被血水和组织液渗透的纱布,忙活个不停。
期间婢女送晚膳进来,他无心饮食,只匆匆用了碗八宝粥。
到了戌时将尽,他抚摸沈柒额头,感觉热度终于下降,还担心是错觉,将自己额头贴上去,仔细感受体温。
高烧的确退了下来,目前估计在38度以下,并且稳定了两三个时辰。苏晏心弦一松,疲劳困倦顿时如潮水席卷而来,握住沈柒手背,趴在床沿迷迷糊糊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生,浅梦连连,苏晏没过多久忽然惊醒,一睁眼就看见沈柒的脸。
沈柒正安静而贪婪地注视他,目光幽深炽热。
苏晏脸色欣慰:“你终于醒了!感觉如何?”
沈柒张了张嘴,一时发不出声音。苏晏忙端来一杯温水,将荻管送到他嘴边。沈柒作极度虚弱状,勉强吸两口,水流了一枕头。
苏晏无奈,说:“你慢慢来,一点一点吸。”
沈柒声音嘶哑如砂纸,艰涩道:“吸不了……你喂我一口……”
苏晏为难地皱眉,怀疑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就一口……渴……”
苏晏心想,他高烧昏迷许久,这才刚刚脱离危险期,或许真是吞咽无力……送佛送到西,还是帮一帮吧。医疗护理本不该有忌讳,只当做人工呼吸了。
一念至此,他端起水杯含了一小口,低头喂哺。
沈柒与他唇瓣相接,老老实实咽了水,没有多余的举动。苏晏放下心,把一杯水都喂完了。
沈柒喝完水,声气渐壮,说:“你是来见我最后一面的?”
苏晏拍拍他的手背:“别胡说,你死不了。烧既然退了,就说明土制青霉素已然见效,再佐以消炎解毒的汤药,很快便会好起来。对了,我这里有一些滇南密药,去腐生肌,治疗外伤有奇效,回头也给你敷上。”
正是之前挨了廷杖后豫王送的,沉甸甸的一大竹罐,他没用完,如今还剩半罐。
沈柒虽不明何为“青霉素”,但也意识到此番能醒,该归功于苏晏。他反手握住苏晏的手,十指交扣,掌心紧紧相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