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明明当着他的面说,却是说给外间伺候的蓝公公听,又像是说给听不见的那个人听。
然而被紧紧压制在用心良苦下的,是如何翻腾如沸的一片欲海,只有皇帝自己知道。或许这番义正言辞的话语,他是说给自己听。
皇帝松开手,淡淡道:“你退下吧,以后不必再来了。出了殿门顺道转告蓝喜,朕想要什么,自己会斟酌取舍,不用他瞎操心。”
西燕心中惶恐,偷眼一瞥清俊端华的皇帝,又感觉失落和怅憾,叩头告退。
一出殿门,他便在外间碰上侍立已久的蓝喜。大太监神态自如,对方才殿内的动静恍若未闻,只眼角皱纹在烛光中愈发深刻。
西燕当即告罪:“蓝公公,小人……”
蓝喜打断他的话:“知道了。回头领五十两赏银出宫去,只当此事未发生,若是说了半个不该说的字——”
后半句他没有说完,西燕却像被蝎钩蜂尾蛰了一下,眼露惧色,低头道:“小人省得,蓝公公请放心。”
蓝喜点点头,看着西燕的背影消失,心中暗叹:皇爷何苦自律至此!他苏清河若能以身侍奉天子,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苏可仁的祖坟上都要冒青烟,该阖家同庆才是。至于朝堂内外的风评,重要吗?爬到高位,看到的就会是低下的头和撅起的屁股。只要权柄在握,是寒窗苦读考来的、真刀真枪拼来的,还是以色侍人赚来的,又有什么两样?既然皇爷舍不得碰他,又似乎余情未了,那咱家就得先打通苏晏那边的关节,好教他乖乖爬上龙床,既能纾解皇爷的郁结,又能与咱家绑在一条船上。这枕头风吹一吹,所有事情不就更好办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