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长的眼睛就在这月光下冷冰冰地看他,仿佛不屑交出心思答案。
他反问:“你身穿内甲,早有防备,又对此毫不吃惊,是什么时候看出破绽来的?”
苏晏答:“破绽很多,但真正让我怀疑你的,是屏山床下沾泥的鞋。如果我没猜错,那双靴子其实是你的。你们身高相近,鞋码也差不多,但‘差不多’仍然有差。43码与44码的区别,你可能并不在意,我对此却敏感的很,毕竟买短一码,打球就要磨脚。”
他的后半截话有些古里古怪,但云洗大致听懂了,眼神中露出遗憾之色。
“还有昨日午后,其他人都在殿内焦急等待询案,我看见你在树下池边观鱼。”
“观鱼也有破绽?”
“你没有,鱼有。你走后,我好奇过去看了一眼,发现除了散游的锦鲤,还有不少乌鱼、鲶鱼之类,并未见人投喂饵料,却在某处聚集成团,徘徊不去。我当时觉得有点纳闷,但也没多想。直到方才,我从包袱里的衣料上,发现一片烂掉的水草叶子,才恍然明白,之前这些血衣并不是埋在土里,而是被丢进水池,才引来肉食鱼类追逐血腥味。我想你在观鱼之后,也意识到这个破绽,怕人发觉,于是趁夜将包袱又捞回来,埋在林子里。包袱泡水湿透,所以才把附近土壤都浸湿了。”
云洗沉默,叹道:“一叶落而知天下秋。论见微知著,我亦不及你。”
苏晏与他僵持良久,力竭地喘口气,向外猛一推,从墙根脱身而出,往黑黝黝的林子里跑。
没有火折照亮,只能凭借忽明忽暗的月光和对来时路的一点印象,尽量接近大殿,再高呼求助,引人来救。
云洗也猜到他的意图,反应迅速地扑上来,剑尖在他胳膊后侧划出一道血口。
苏晏身上的金丝软甲只能护住胸腹等要害部位,护不住手脚,这一下疼得火烧火燎,但他没顾得上看伤口,一股脑地往前奔。
脚下青苔湿滑,月光隐没时他看不清路,踢在树根上摔了一跤。
云洗自后方赶上,举剑刺他头颅,被他用力拽住衣袖,两人在地上滚成一团。
“……这下你可全身都脏了。”苏晏扭夺他手中兵器,生死关头,居然还有心情说笑,模仿他的话揶揄道,“衣物脏了犹可清洗,人心脏了又如何清洗呢?”
云洗咬牙:“人心本就是泥潭,世人皆污浊不堪,洗不洗都是脏的!”
苏晏腿侧又挨了一剑,所幸没有割到动脉,流血不多,但他也连撕带咬地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