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厂报,项南沏了杯茶,一边慢条斯理德品着,一边听其他人在那儿扯闲篇。
“哎哟,碧螺春?行啊,小王,品味不错嘛。”李挥毫笑道。
“凑合喝吧。”项南撇撇嘴道,“喜欢就拿去喝,反正也不花钱。”
“是厂长送给你的?”主编罗咏怀一听,便立刻猜了出来。
项南笑了笑,没有否认。
李挥毫一听,赶忙把茶叶放了下来。厂长送得茶叶,他多大脸面拿去喝,喝了就不怕长疮。
见项南如此受厂长宠爱,其他员工原本都有不满,如今却都偃旗息鼓,不敢炸刺儿。
毕竟他们的身份、背景比项南差远了,万一得罪了就不好了。
项南见状,早已见怪不怪。
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人一多就难免欺生,难免欺软怕硬,这是人的本性所导致的。要是自己背后没有厂长撑腰,这些老员工早就欺负他了。
比如让他斟茶递水、打扫卫生、传递文件、打饭点烟……什么脏活、累活都会推给他做,摆足了老资格。除非等新人来了之后,他才会晋级为老人儿。
这种办公室生态,实在太普遍了。
所以他一开始就表明自己有背景,故意营造出厂长跟自己关系很好的假象,这样就足以震慑一批想欺生的人。
而且,项南也没准备跟这些人长处。
他知道桦钢厂没几年好日子过了。哪怕明年王响和他不下岗,桦钢也撑不起太长时间。
一来,桦钢内蠹虫太多,上到厂长,下到基层员工,没人不贪。
王响就抓到过保卫科长邢建春,跟机务段的刘全力、磅房的李巧云等一帮人联合,把厂子里的货私自往外卖。
桦钢本就效益不好,再加上这些人这么干,哪里还撑得住。
二来,随着市场经济发展,桦钢作为拥有五十年历史的老企业,无论经营模式、冶炼技术,还是制造成本,都已经跟不上时代。
不提其他,光是十几万退休工人,就是一个沉重的包袱。光每年的医药费,就能把厂子拖垮。跟那些刚成立的新企业,完全没法比。
所以桦钢破产是必然的。或许将来会被人入股、收购、改制,但总而言之,厂报这些人绝对不可能再留。
既然如此,他也犯不上跟这些人纠缠太多,只要能维持表面上的平和就好。最多再过两年,等他攒够第一桶金后,才不会再待在这个酱缸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