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了,那么心情不好、就可以踹一脚孩子、不管孩子生死的那种人,那个孩子会不会疼死,会不会给陈平安救下之后,回到了家里,孩子的娘亲心疼之余,要为去杨家铺子花好些铜钱抓药,之后十天半个月的生计就要更加困难了。我很怕这样。”
“可是怨不得别人,怪我,怪我第一次从大隋返回小镇后,第二次走江湖,明明是要南下去老龙城的,为什么不愿意宁肯给人送剑送得慢一点,为什么就不肯绕路,耽搁几个月而已,也要去看看那个小鼻涕虫,去亲眼看看他和娘亲到底过得好不好,而不是通过一些消息,知道他们两个人生命无忧,好像混得还不错,就觉得晚一些再去,等到自己混得出息了,能够给那个小鼻涕虫更多的东西,再去看他也不迟。”
“行走江湖,生死自负,你杀青峡岛供奉,杀你那个大师兄,杀今天的刺客,我陈平安只要在场,你不杀,杀不了,我都会帮你杀!这样的人,来得再多,我都杀,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了一万个,我如果只能杀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个,我就只怪我陈平安拳头不够硬,剑不够快!因为我答应过你,答应过我自己,保护好那个小鼻涕虫,是我陈平安最天经地义的事情,都不用讲道理,根本不需要!”
“可是,你顾璨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告诉自己,告诉我陈平安,说书简湖就是这样的腌臜地方,世道就是这个鸟样的世道,我不杀人立威,别人就会来杀我。这些都不是你顾璨滥杀无辜的理由。那么多莫名其妙就死了的人,连原因都不知道的人,杀了之后,你顾璨心里那个坎,过得去,我陈平安,过不去。我会想,那么多人,几十个,几百个,就是几十个、几百个当年在泥瓶巷跟在一个泥腿子陈平安屁股后头的小鼻涕虫,就是几十个几百个那个泥腿子窑工。然后这么多人,都死了。那个当年在泥瓶巷快饿死了也不愿意去敲门的陈平安,在泥瓶巷走了一遍又一遍,没死,那个当年给一个酒醉王八蛋踹了一脚的小鼻涕虫,没死。”
陈平安停下言语,拍了拍身边顾璨的肩膀,“走吧,婶婶还等着我们。路再难走,总要走的。”
两人并肩前行。
陈平安缓缓道:“我陈平安不想做道德圣人,可是不做那种道德圣人,不是说我们就可以不讲半点道理了。”
“别人讲不讲理,我不管。你顾璨,我要管,管了有没有用,我总要试试看。我爹娘死后,我就没有了所有的亲人,刘羡阳,还有你顾璨,你们两个,就是我的亲人。天下这么大,小镇那边,我就只有你和刘羡阳两个亲人,别的任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