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记忆深处的匣子,黑水浓稠而恶臭地丝丝溢了出来。
亮堂的天空,澄澈的水面,水库岸边的绿草坪,那一天的世界全都蒙上一层褪不去的灰暗,就像每个夜晚深深注视他的那幅黑白照片。
许诚幼小的身体像一个轻飘飘的气球,无助、沉寂地漂浮在水面。周围有人陆续跳了下去,溅起越来越大,越来越深的水花,陈芳赶过来后像疯了一样哭喊,又像疯了一样拽住许戚的胳膊把他往水里扔,如果不是周围民众阻拦,那天死的是将会是许家两个兄弟。
为什么不救他?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两句话陈芳反反复复地问,反反复复地怨,听了太多遍,许戚也忘记自己最开始的答案。
为什么不救他?
“许戚!”
廖今雪骤然拔高的音量没能拉住许戚,重物落入水里的声响比前一声更加决绝。
冰冷的湖水密密匝匝裹住许戚的身体,他竭力地,不停地朝那个方向游过去,伸出手,抓住了一团滑腻的东西。
一个被风吹得鼓起的塑料袋。
这里的动静也吸引来旁边游夜泳的青年,见到岸边奔跑而来的廖今雪,还有许戚在水中起起伏伏的身体,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朝许戚游过去,两个人一起把他架到了岸边。
“谢谢。”
廖今雪道完谢,拒绝了青年们询问是否要报警的帮忙,等待两人离开,廖今雪才去看地上浑身湿透的许戚,晚风刮在濡湿的衣服和裤子上,许戚双肩不明显地抖动。
像是冷。
廖今雪半蹲下身,平视许戚的眼睛,说:“我离开一会,马上回来,你自己可以在这里吗?”
许戚抱着湿漉漉的身体,吃力地理解廖今雪的话,他能看见暗色里对方开合的唇,还有刮在脸颊上尖利的风,僵硬地点了点头。
如果此刻走在街上,这副模样大概会被所有人围观。
廖今雪走了。
许戚闭上眼,蜷缩起身体,把脸埋进膝盖,一会是许诚还活着的时候,那张和他有几分相似但充满朝气的脸,再然后是躺在水库岸边,被层层人群,警察包围在里面,许诚失去了全部生命力,灰败而僵硬的幼小躯体。
翻飞的塑料袋从上往下将一切罩进黑暗。
许戚觉得坏掉的零件已经快要擦出奔溃的火花,在他的身体里引爆一场大火,把他连肉带骨,烧的只剩下灰烬。
这场已经存在于意象中的火,被一张从天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