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暗零说道:“劳烦你们送渊儿回去休息,我有话要同我嫂子单独聊。”
暗零理也不理他,只管看向方众妙。
方众妙使了一个眼色,暗零这才从任孤琴手中轻轻接过齐渊,飞身离去。
他的属下们也都陆续离开,却有三人依旧站在原地,用固执的眼神盯着方众妙。
方众妙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指着自己鼻尖,“你们在等我?”
三个劲装男子默默点头,目光顺着方众妙的脸,看向她攒在手心里的三个铜板。
这笔钱是他们借的,可不是他们送的。
方众妙举起拳头看了看,随后才发出啊的一声低呼。
“还给你们。”她连忙摊开掌心。
三个劲装男子立刻走上前,各自取走一块铜板,珍而重之地藏进衣兜,心满意足地飞身离去。
方众妙擦擦额角的汗,表情很是尴尬。
心声带着几分忧虑响在半空:【这个地方是被穷神保佑了吗?我把他们带回去,会不会也把穷神请回家?怎么办,有些后悔了。不如施个法,把穷神请到九千岁身上?】
方众妙对这件事非常好奇,忍不住追问:“所以呢?你哥的灵堂时时刻刻都有人看守吗?你和你嫂子从未离开过?”
齐修忽然忆起一件事。
“不!我和任孤琴都曾离开过,而且还是同时离开。”
他遥望虚空,脸色异常难看:“头七那天深夜,宫中忽然来人,说皇帝有急事传召于我。我穿戴整齐,正要入宫,仆役又跑来禀报,说任孤琴哭晕在灵堂,已被他们抬回房间安置。”
齐修来回在原地踱步,越想越觉得蹊跷,语气也冰冷起来。
“我匆忙去看了一眼,命仆役好生照顾渊儿并看守灵堂,之后便入了宫。若是仆役们阳奉阴违,等我走后就偷奸耍滑,各自去睡,那么灵堂便是无人看守的状态,渊儿身边也没有人照顾。”
齐修停在方众妙跟前,眸子里寒光闪烁,呢喃低语:“如果渊儿果真见过我哥的遗容,必是在那个时候。”
齐修不自觉地想象那个场景。
漆黑夜色中,灵堂外刮过一阵冷风,扬起满地纸钱。一个幼小的孩童偷偷跨过门槛,来到烛火摇曳的供桌边,依恋地摸索着漆黑棺木。
他不知道父亲为何长眠,也不知道死亡是何含义,但他已经深刻地体会到了悲伤。他轻轻喊了一声爹爹,把耳朵贴在棺材上,寄望于父亲的一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