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药碗一顿,转身就要走人,却被孟灵修一把扣住了手腕。
「打鬼门关走了一趟后,本王想通了很多事,你想不想听?」
「不想听!」
床上的孟灵修扬眉一笑,用力一扯,冯敏之猝不及防,直接跌入了他怀中,「不想听也得听!」
有力的双臂紧紧圈住她,任凭她怎样挣扎也没用,当对抗好不容易停下来后,他温热的唇才贴在她耳畔,似叹了口气。
「敏之啊,人生匆匆数十载,死者已矣,活着的人便该好好活着……你的景言,也不希望你这样执念深种,为他做一辈子未亡人吧?」
风拍窗棂,软声细语,字字诛心。
她却咬住唇,「你懂什么?臣乐意,臣……」
哽咽的喉头却是说不下去,泪水滑过脸颊,无声浸湿了相靠的肩头。
窗外鸟雀南飞,最后一片黄叶也随风飘落,留不住秋的脚步,却将迎来冬的清寒。
第二日,冯敏之将一沓墨迹未干的誊抄扔在床上,面色冷冷,「王爷的律法已经全部抄完,可以出府了。」
她几乎是连拖带推地将孟灵修赶出了府,门外早有王府的马车等候,孟灵修却不肯走,将冯府的大门拍得震天响。
「冯敏之,你就是这么对救命恩人的吗?你给本王开门,本王不走,本王还想再抄一套大梁律法……」
却不论说什么,那扇大门也纹丝未动,冯敏之背靠在门的另一边,眉眼无悲亦无喜。直到门外的孟灵修终于拍累了,无奈地抵着门,许久,低低一笑。
「你呀,又犟又硬,活得这么累,真让人……心疼。」
当脚步离去,马车渐行渐远,门那边终于归于沉寂后,冯敏之才一点点滑坐下来,水雾弥漫了双眸,一低头,砸在怀里的骨灰坛上,晶莹碎开……
当把自己关在大理寺的卷宗库中,连续十几日废寝忘食地办公后,冯敏之走出来时,不仅发现,皇城里竟然开始下第一场雪了,更是在前来接她的青奴口中,得知了一个难以置信的消息——
孟灵修遭群臣弹劾,联名上书,被允帝连夜召进了宫中,现在还未出来。
而这场口诛笔伐的起因,竟不过是源于冯府遇刺一事。也不知哪里传出的风声,说那刺客是孟灵修所派,他害人不成反害己,一片添油加醋中,流言越传越离谱,已在街头巷尾演变成了「淮安王爷积怨已久,买凶杀人」。
而这些,将自己关在卷宗库里的冯敏之,通通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