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姐只是“明遥”,不是“纪明遥”了。
所以,他更该记住这份恩情。
有才满一周岁的亲儿子做念想,祖母、母亲、兄弟都在身边,纪明达也努力挣扎求活。
只有温慧,依旧病势沉重,不见分毫好转。
暑夏一过,入了八月,纪明达和纪明远皆已康复。两人日夜轮流照看母亲。
徐老太太便对纪明达说:“你娘这是气性大、性子傲,把自己给左住了!她看消不了奴籍,一辈子都是‘奴才’,心里过不去!要我说,这有什么?难道你还真能把我们当奴才使唤?她现在也是说一句话七八个人伺候的太太,就算出门见外人,也没人能指着她骂奴才!”
纪明达没附和祖母。
她想,如果是她,是她被捆起来发卖,一辈子消不去“奴籍”,她是否能看开?她问:“祖母就不在意吗?”
徐老太太没立时回答。
停了一会,她才叹口气:“有什么好在意的?”
“我若看不开,早四十年前我就死了,还活到这会子?”她说,“娘家也没了,夫家也完了,”她说着又笑,“你看,咱们娘儿三个的命,还真是一模一样。”
纪明达就也笑出一声。
只当是苦中作乐吧,她想。
可次日,徐婉来探望,便对徐老太太说起京中风言风语:“这半个月,家里已听见过许多次旁人议论,说当年……大姐姐和纪——明夫人的亲事,不是明夫人先和姐夫有什么,是大姐姐自己不要嫁崔御史,想嫁温家,所以抢了妹妹的,才把妹妹换给崔御史。”
“这话不知真假,有人问家里,家里都说不知道。”她叹道,“我不好直接告诉大姐姐,请老太太做主吧。”
徐老太太早惊住了。
“这都是三四年前的事了,怎么这会子翻出来?”她急。
是不是纪明遥——是,现在是“明遥”了——在报复!
“好像是纪家从前的丫头婆子到了别家,传出来的话。”徐婉也不太确定。
徐老太太只能锤床。
……
“我这一推,可是满京城都知道了当年真相!”宝庆兴冲冲对明遥邀功,“才回京就听见这些话,我就知道,是我出手的时候了!”
“真是辛苦姐姐!”明遥笑问,“看你这么有精神,这几日歇够了?”
她把条陈推给宝庆:“女医学堂的规章我写好了初稿,姐姐替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