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面,右上角的位置,有一排小小的用刀划刻出来的字迹。
陈豆豆写完陈词,把文件压缩成压缩包,一边等压缩进度一边叨叨:
“这个案子终于结束了,虽然江峰小时候很可怜,但也不是他杀害小朋友的理由。不过说真的,他真的看上去很弱小很老实,要不是他亲口承认,我都要以为他是被人利用的了。这两天还挺太平的,没什么事干,这样也挺好,说明天下太平。笙姐,要不你还是考虑考虑,要我这个徒弟吧。笙姐,笙——”
没见柳回笙有反应,扭头去看,眼珠冻结——
柳回笙呆坐在工位上,好看的眼睛瞪得溜圆,眼珠被抽了似的颤着,未施粉黛的脸惨白,脖子前倾,脊骨佝偻,活脱脱抽筋剥骨,剩一张萎靡空虚的干尸人皮。
从进警局第一天就光鲜亮丽的柳回笙,从未露出这样狼狈的表情。那种表情陈豆豆见过,之前在警校去法院实习的时候,一个犯人被当场判处死刑,也是这种表情。从人间堕入地狱,被万千厉鬼撕扯到更深的深渊、永不见天日的那种表情。
“笙,笙姐......”陈豆豆心脏狠狠一揪,“笙姐你怎么了!”
柳回笙的身体猛烈一震,回神,灵魂却还在漆黑的深渊中,只是机械地靠着一丝理智站起,张皇无措地朝外跑去:
“我出去一下。”
夜间的冷风吹灭蜡烛,断翅的蝴蝶消失在门口。
电脑屏幕上,色调阴暗的照片静静地躺在那里,陈豆豆左看右看,除了汽油瓶、胶底鞋、橡胶手套,没看到第四样东西。
办公室另一端,赵与在工位前本想装什么都没看到,可柳回笙跑出去她匆匆瞥了一眼,只一眼,便觉得天崩地裂。
没道理。
柳回笙的情绪一向平稳,无论是当初煞费半年苦心的论文被偷,还是与她一刀两断天各一方,甚至当年向她坦白锁骨上的烟头烫伤,都是平和、柔缓,像一条永远不会发出流淌声音的河。
点开照片放大,画面中仍旧只有老旧的那三样东西。在玻璃瓶被照相机闪光反射出微弱光线的画面里,跳脱出物体本身,右上角的痕迹若隐若现。鼠标滚轮上滑放大,再放大,那些扭曲的痕迹终于串联成两个完成的单词——
“hi,angel”
耳中嗡鸣,似铁钻在生锈的钢架上打钻,那种尖锐、刺耳、贯穿脑仁的金属碰撞声。
碰撞之间,依稀响起之前的话:
“美国有个连环杀人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