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柴米油盐、鸡鸭鱼肉哪一样不贱?数口之家,每日大鱼大肉,所费不过二三钱,算是极丰厚的;小户人家,每日赚二三十文铜板,便可轻松过一日。再往南,苏杭一带更是繁华富庶之地,简直人山人海,盛世景象。
可贫瘠的地方也大有所在:
发生自然灾害的地方,譬如去年秋季决口的黄河所淹没之地,生灵涂炭,惨不忍睹。
还有他曾走过的陕西,官不得人、弊政害民,以至于流民成匪。驻边的牧军,因为军饷不足与上峰盘剥而忍饥挨饿,不得不加入私卖军马的行列,知法犯法。
而更为广阔的,那些在府城之外的县、村,位于社会最低层的农民们,交完夏、秋两税,冬日还要服徭役,很多时候只能以糠粞饼充饥。
——如何让太子明白,这是贫富差距导致的割裂呢?
但比这更匪夷所思的是,尽管朝廷一再减轻农业税与其他行业的税收,国库因此始终维持在较低水平,可农民的日子依然难过。
“这是为什么?”朱贺霖听完苏晏的解释,震惊地问。
苏晏露出了为难的神情:“因为实行的税制,因为阶层利益,因为整个文官体系根深蒂固的观念,总之……一言难尽。”
朱贺霖听得云里雾里:“清河,你再给我详细说说。”
苏晏叹道:“等回陵庐后,我有空再跟你细说。而且一时半会也说不全,得看我当下能想起什么,就聊什么。”
朱贺霖低头望着啃了大半的糠粞饼,感慨道:“无论如何,天下还有那么多百姓如此艰辛才能谋生,朝廷岂能不爱惜民力?执政者,当以民为本。”
苏晏颔首:“小爷有这份认知与决心,就已经很好,其他政策上的改进,将来还有机会实现。”
“都吃完了么?”朱贺霖把最后一口饼子塞进嘴里,问侍卫们,“吃完就上马。小爷没心情,不去踏青了,回陵庐去。”
一行人解了缰绳,上了马原路返回。
几骑人马消失在柳烟之外,方才离开的老叟与农夫们又出现在了田埂上。
老叟望着马上的背影,严厉的面容上露出了微笑:“‘执政者,当以民为本’,听见了没?”
他身边的梅仔点头。
“这才是我大铭储君应有的德行。”老叟拍了拍梅仔的肩膀,“京城朝堂无论乱成什么样,都与你们无关。别忘了,你们只认一样物件、一个人!”
“是,都督。”梅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