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筒窥筩,递给他。于彻之眯起半边眼,不断调整焦距,镜片中那支军队的轮廓逐渐清晰——
穿的是大铭边军的朱红色战袍外罩齐腰鳞叶甲,头戴玉簪瓣铭铁盔,高高挑起的旌旗上一个斗大的“沐”字。
于彻之一怔,想起那位未见真容的新秀将军,脱口道:“是沐勋沐将军的队伍?看来昌平之败他并未阵亡或溃逃,而是整军回援京城来了!”
现场众人都觉得振奋,唯有杨亭错愕之后欣喜若狂。对于朝中唯一一个知道真相,并不得不掩藏真相的人而言,这股狂喜来得太猛烈,以至于疲惫的身体难以负荷大起大落的情绪,杨亭失声大叫“天佑我大铭”,随即向后一仰,昏了过去。
侍从们七手八脚去扶。于彻之知道这是情志失调导致的激动昏厥,正待上前帮忙查看,眼角余光在镜头中瞥到了一抹金色。
他心凛地抬起窥筩,定神去看——“沐”字帅旗已被撤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面五爪金龙旗,旗边的垂旒被劲风吹动,在这支骑军的上方烈烈飘扬。那龙乃是纯金织就,张牙舞爪地盘踞了大幅旗面,凶猛而不失威严,阳光下闪烁着灿烂金光。
“九旒龙旗……天子之旗!”于彻之骤然大喝一声,“圣驾回京了!”
“圣驾回京了!”
“圣驾回京了——”
“圣驾回京了……”
这句呼喊从无数人口中传开,杨亭便在这震耳欲聋的呼声中转醒,垂死而生般轻叹了句:“圣驾……回京了。”
“皇上无恙,大铭无恙!”于彻之激动地道,“我这便派兵马前去迎驾!”
战场上,占尽上风的北漠骑兵们对这支忽然出现在身后的大军很是警觉与忌惮,怕陷入前后夹击的不利境地,殿后的右翼当即派出传令兵,火速报给在中军指挥的圣汗阿勒坦。
谁料阿勒坦非但没有痛击追尾之敌,反而命麾下战阵向两边退开,让出一条六七丈宽的大道来。
红袍骑军如一支即将归鞘的利剑,飞驰在这条通往京城城门的大道上。率军的将领一身火焰色曳撒外罩黑漆方叶甲,奔驰到距阿勒坦十步之外方才停住,从兜鍪下传出年轻而明朗的声音,说的是瓦剌语:“北漠圣汗黄金可汗——”
阿勒坦则回之以汉语:“——大铭天子清和皇帝。”
朱贺霖凛然道:“圣汗远道而来,何必妄动刀兵。我大铭有足够的诚意迎接相善之客,亦有足够力量痛击来犯之敌。”
“但因先前寄送的国书杳无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