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是等到你的本命瓷,经过勘验,是那地仙资质,再被打碎,就更不是你了,在这件事上,师父当年都是认定了的。准确说来,师父大概是早早就把你当做‘一个人’看待的。”
“但是崔瀺的心思诡谲,故意用‘林守一’这个名字,搅乱了天机,不光是我,连同师父他老人家在内,都没有想明白崔瀺的用心,在我去往五彩天下之前,我是与师父单独聊过此事的,师父也摇头说看不清楚,至始至终,都不知道崔瀺到底是希望早早有了个‘一’雏形的林守一,未来到底是成为那个一,还是不希望他获得如此造化。陈平安,你应该听说过一句老话吧,一个人,如果大致确定是好命了,就别随便让人算命,会越算越薄的。可要说崔瀺只是通过给‘林守一’取名一事,来断定他本意是促成,亦或是拦阻,好像都没有答案,总觉得怎么猜都是相反的结果,可若是先猜了再觉得答案反着来却又是错,这兴许就是崔瀺真正厉害的地方了。”
“昔年骊珠洞天人人皆是一,气运之流转,无关善恶,跟是不是修道之人,更没有半点关系,只在于一个人与人之间的相互认可与否定,谁认可谁,被认可之人,就增添几分,被谁否定,就减少几分。如此说来,无论是从表面上看,还是以山上修士的眼光看待人心,你这个泥瓶巷的扫把星,是不是最不应该成为一才对?陈平安,错了,大错特错,因为你还是不够知晓人心深处的真正光景,真正的喜恶,其实从来不在脸上,甚至都不在我们‘心里’,至于到底存在哪里,这个问题就很深远了,要比心声何来,谁言心声,以及人与记忆的关系、到底是谁在牵引念头、一切有灵众生的魂魄是否起共同源于一片水之类的问题更加复杂。”
郑大风说得口干舌燥,打开酒壶,仰头饮酒,抹了抹嘴,忍不住气笑道:“就拿董水井的糯米酒酿打发我?!”
陈平安笑道:“你要是留在落魄山,我就算是抢,也给你抢回来几坛百花酿。”
郑大风眼睛一亮,啧啧称奇道:“百花福地的上古贡品百花酿?”
陈平安点头道:“识货!”
郑大风说道:“不都说早就不再酿造了吗?好像难度不是一般大啊。”
诚字当头的陈平安斩钉截铁道:“否则怎么显出我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