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站在人后细细观察，国公长孙光禄大夫娶的是太后亲妹傅颖，纵观朝堂上下，傅氏真的是——

“沈瑶。”

思绪纷飞中，徒然响起一道声音，似在叫什么人，沈瑶醒神一瞧，原本寒暄的人都已噤了口，挡在身前的人更是让开了路。

空气出奇的静，皇后正望着她点头示意。

沈瑶悄悄缓了口气，垂着眼在各种情绪交叠的目光中慢慢走上前。

这些交织的目光像一张大网，将她牢牢裹在中间，浑身上下皆是束缚，更有一道直勒住咽喉，随时会要人性命。

沈瑶忍着窒息感，伏地一拜：“民女沈氏，拜见陛下、皇——”

“沈氏，哪个沈氏？”高潜眉心一蹙，低声打断。

沈瑶咬紧牙关，不敢抬头，这慵懒又靡哑的声音实在太过熟悉，就像附在耳边的魔音，叫她生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皇后看了眼地上的人，适时提醒：“陛下忘了，就是前不久才嘉奖的那个。”

“哦——”他偏着头，拖长了尾音，细长的凤目似笑非笑：“孤记得皇后倒是蛮喜欢她的。”

“妾——”

不等皇后说完，他已扭过头，道：“你，抬起头来！”

整个内厅立时鸦雀无声，所有人屏气凝神瞧着，愈发衬得那语气狂悖无道、不容置疑。

沈瑶一点点、一点点抬起头，却始终垂着眼帘。

突然，他身子前倾，头凑了过来，低低问：“你不敢看孤吗？”

无辜的语气，闻者却后脊发凉。

“陛下——”皇后想起身阻拦，却被身侧的文瑾不着痕迹地拉住。

沈瑶只得捏紧拳头，掀起眼皮。

落进眼里的人过于苍白的脸上，皓齿红唇，尤其一双黑眸似吞人魂魄的深渊，叫人不敢直视。

高潜永远都是这样的，疯野、霸道且阴晴不定……

沈瑶将目光移上他的鼻梁，道：“未经陛下允许，民女不敢直视龙颜。”

即使装得再镇定，眼中还是有慌乱一闪而过。

高潜一把扣住她的后颈，幸亏她一直咬紧牙关，不然惊呼声早就溢出口。

避无可避，沈瑶终究还是对上他漆黑的眼珠。

可他没有想象的兴奋，却反倒陷入迷惘，“孤怎么觉得从前见过你？”

沈瑶忍下反抗的冲动。

“臣在宫中都见过她数次了，陛下见过也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