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了杯水喂给文羚:“这是我众多后悔的事中最后悔的一件。”
大哥走之前留了句话,说他派人去拦了,郑昼那边也跟警方联系过了,那泼妇有自己人接应,早一步出境了,他们在美国也有盘根错节的关系网。
是吗,在美国。
梁如琢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梁在野离开后,文羚抬手抹梁如琢脸上的血渣,抱歉地笑笑:“你怎么不洗干净,这样好难看。”
梁如琢把他输着液的左手轻轻按了下去,卷起一块毛巾垫在他掌心下边,替他把额头前的乱发理整齐:“只顾你了。还疼不疼?”
文羚勉强翘起唇角:“没事。”
梁如琢眼神暗了暗,忽然收敛了温柔,托着腋下把文羚抱到自己两腿间,让他靠在自己胸前,问他“你平时叫我什么。”
文羚迟疑了一下:“……如琢……不对吗。”
“叫叔叔。”
“为什么?你一点儿也不像叔叔。”像弟弟。
“快叫。”
“……叔叔。”
叫出口的瞬间,很多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这个称呼意味着年长者的保护,意味着可以向他索取,而他会任自己予取予求。
他的胸膛特别温暖,被檀香熏染多年,连呼吸都带上了雅致的气味,轻吹着他的耳廓。
文羚鼻子一酸,转身把头埋进他怀里。
“很疼,很疼。我没想到会这么疼,怎么办……”他埋头哽咽着,很快梁如琢的衣襟就被打湿了。
他终于不再向大哥乞怜,终于肯把痛苦诉诸于口,终于愿意在清醒时暴露脆弱,终于肯像孩子一样表达依赖了。
梁如琢在家人的冷漠和残酷的竞争中长大,好像从没人把他视作能依靠能信赖的人,他习惯了寂寞孤独和声色犬马,到头来却被一个小孩当成星星,还保护得严严实实。
梁如琢低头与他额头相抵——原来你不是一朵小玫瑰,你是种下玫瑰的小王子,玫瑰在我身上生根。其实我不是星星,也并不明亮,但我会在漫漫长夜里飞入你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