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一时半刻。
可现在,许栀认为,如果一个男人临到死了才懊悔他对他的女人多薄情寡义,那算他活该。
不管吕不韦的遗言是什么,也不管嬴异人的遗言是什么。
赵姬和嬴政遭受的抛弃。
那并不是一个虚妄的时间,而是活生生的九年。
整整九年,三十六个的季节更替。
嬴政近六分之一的生命,都是流离失所。
所以,他怎么会相信人与人之间,不需要冰冷严苛的律法,不需要条条框框就能笃定信任?
这会是王绾和淳于越失败的原因吗?
许栀这才感觉到,好像有一点点的真相被她触碰了。
很轻,很缥缈,不切实际的一晃而过。
就在王贲班师回朝这一日,她很想跑到嬴政的章台宫里面去,把后来所有的事都告诉她父王。
许栀很多次有这个想法。
但她知道,十五年的结局,残忍如斯,没有一个秦人能承受得起,何况嬴政本人。
阿枝见嬴荷华没说话,她看了案上还没漆封的竹筒,“那公主……这还要送出到李廷尉府上吗?”
“送。”
想到明日,她心生一计,默默看着帛书焚灭在手间。
“陈平说得不错,天下统一在即,秦国之中切不能生出不睦之言。我与李斯当要和和气气谈上一谈才好啊。”
沈枝将之叠好放进竹筒里。
她的公主有那样多的事情急需处理,又如何能让张良在栎阳之事让她分心。
世人大多爱在初见之时叹谓一句‘有缘相逢’以表诚心所交。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有缘不一定是好事。
譬如孽缘。
与其纠缠不休,两败俱伤,不如相忘于江湖。
沈枝吹灭帐灯,守在嬴荷华身边。
望着悬梁之上的帷幔,“再点一注沉香吧。”她蓦地开口。
阿枝指了博山炉。“公主?”
许栀点点头。
香一燃,带点儿木质桂香,阿枝望着她,她罕见的笑了笑,“怀清说这个在蜀地的销量就极好,能使不能入睡之人入睡,还没有什么副作用。”
“说来,要是有照相机就好了,若郑绸能做出来就好了,我让墨柒再画几张图纸,他总不会拒绝……”
沈枝不知道什么是照相机。不过,她经常提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些年她也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