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辈贴完最后一个春字的时候,仰起头,怔怔无言。
杜俞没来由想起前辈曾经说过“春风一度”,还说这是世间顶好的说法,不该糟践。
两人离了鬼宅。
前辈去了趟火神祠废墟,所到之处,老百姓一哄而散,畏若豺狼虎豹。
前辈在主殿遗址那边,蹲在地上,捻出三炷香,上香插地之后,微笑道:“可不能遂你的愿,一闭眼就拉倒了,还是要让你回来陪我一起糟心的。下次见面,骂完我之后,别忘了请我喝酒。”
杜俞不知道前辈为何如此说,这位死得不能再死的火神祠庙神灵老爷,难道还能活过来不成?就算祠庙得以重建,当地官府重塑了泥塑像,又没给银屏国朝廷消除山水谱牒,可这得需要多少香火,多少随驾城老百姓虔诚的祈愿,才可以重塑金身?
两人一同离开随驾城后。
走了一些时日的山水路程,然后有一天,那位原本早已不再斗笠青衫的前辈,又取出了斗笠和行山杖,背了那只笨重的大竹箱,但是依旧身穿一袭雪白长袍。
陈平安递给杜俞两页纸,“一张名为阳气挑灯符,一张名为破障符。以后再行走江湖,行善为恶都是你杜俞自己的事情,但是如果遇上一些可做可不做的多余事,例如当个古道热肠的江湖侠客之类的,或是做一回斩妖除魔为民除害的练气士,你才可以使用这两种符箓。不然你就别贪心,学了画符之法,也当它们是两张废纸,做得到吗?想好了,再决定接不接。如果接下,看完后记得销毁。如果不接,只管离去,不打紧。”
杜俞毫不犹豫就接下那两张纸,“前辈放心,就像前辈说的,生死福祸都是自找的,我今天拿了这两张纸,将来学成了前辈传授的仙家符箓,只要不是那种必死的局面,又有那份心气,我杜俞一定会做上一做!”
那人笑了笑,拍了拍杜俞肩膀,“挺好的。”
杜俞竟是有些热泪盈眶。
看着那位前辈渐渐远去的身影。
杜俞突然问道:“前辈既然是剑仙,为何不御剑远游?”
那人只是扶了扶斗笠,摆摆手,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