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音像头丧家之犬,藏身暗渠,从天亮一直躲到了天黑。
他失去了赖以自保的修为,靠着常年浸淫秘药的身体,与经脉里残余的一点真气,勉强支撑着不被功法反噬,那双妖物般的血色瞳孔却再也无法恢复原样。
这瞳色就等于把隐剑门余孽的身份写在脸上,浮音不敢见光,怕被人发现后举报捉拿,仍逃不了北镇抚司诏狱的酷刑。
知道夜色降临,他才用一块破头巾半罩着脸,从药铺后院偷了些药材,躲进一处民房。
民房是韩奔之前租下来的,为了“殷福”外出闲逛采买、去寺庙祭拜,或者休沐日不愿待在王府侍卫房间时,方便他歇脚用。
浮音潜入时,心情有些矛盾,既希望韩奔不在,又觉得如果韩奔在,或许能替他做点什么。
韩奔不在。
浮音遗憾地松口气,烧水清洗中剑的伤口,一边根据自己的经验熬药。
每一口呼吸都火烧火燎地痛着,没有外科大夫,也没了辅助疗伤的真气,哪怕侥幸治好,只怕也会落下病根——但现在他已一无所有,谁还在乎这个呢?
左胸血肉模糊,他正试图用针线缝合创口,疼得龇牙咧嘴,房门忽然被推开。
韩奔在门外愣住,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来,急问:“怎么伤成这样?”
浮音一惊,下意识抬头看他,又想起必须遮掩瞳色。
来不及了,韩奔已然看到,整个人像被雷击似的呆住,震惊道:“血瞳……你是隐剑门刺客……”
若是功力在身,浮音自觉能拿住韩奔,但如今人为刀俎,他绝不能当鱼肉,得想尽一切办法自救。他研究过韩奔的性情与经历,知道对方最吃哪一套,当即从中单上撕下一块布条绑住双眼。
“别看我的眼睛!”他用看似倔强,实则慌乱柔弱的声音说道,“我不想害你……你走吧,别管我死活。”
韩奔深吸口气,往前走了两步,慢慢蹲下 身,“你真的是刺客?潜伏在王府,想对豫王殿下不利?笛子是不是你吹的?”
“——是,都是我。我十恶不赦,罪该万死!”浮音破罐子破摔般低喝,“想为你家王爷报仇,就过来一刀杀了我,休想拿我去见官,我死也不去诏狱!”
韩奔刚把手指搭上刀柄,便见他遮眼的布条被瞬间打湿,盛不住的泪珠一颗颗滚落下来,衬着面颊上颤抖的靥涡,与苍白小巧的下颌,显得分外可怜。
韩奔不由自主地心软了,问:“你是受人指使?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