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性格真和李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都喜欢逮着人把事问个清楚。她母妃要这样,也不至于和她父王这么多年理不清。
她忽略他前面的话里的机巧,坦诚道:“我要什么心安?拜托,你们好生活着,别搞事就是我最大的心安!”
“那我且相信若一日我性命垂危,料想公主不会作壁上观。”
许栀点了点头。
她看着他身上的斗篷,感到有些不妥,丧礼之事不会那么快传到蜀地。
李由不知其中缘故,定当夜就疾书了。
父丧当告,也情有可原。但先下乃是紧要关头,不能出一点差错。
许栀解过扶苏斗篷的系带,所以她一踮脚,在李贤愣住的眼神中,很快顺手把李贤身上的这个结给解开了。
他里面是身白衣,许栀觉得这个颜色安全许多,她这才把斗篷放到他手中。
“你奔波这么远,别在这了,你还是进去看看廷尉吧。我父王这边有我,你这边出了这么重要的事情,父王断不会怪你无令归家。”
话音刚落。
王驾已到了门口。
许栀后退两步,退到了雪地右侧的大榕树前。她端正地作礼,没一会儿,脑袋就不安分地抬了起来。
快要临近黄昏,好像大家都赶着回家了。
燕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跟着进来的大臣,只有带着法冠穿得很周正的御史王绾。
“天这么冷,荷华何故出了屋?”
沉稳熟悉的声音。
嬴政一身玄色常服,领口交织一层暗红纹路,简单而庄重。
“父王。”
许栀堪堪开口,便说不出话。唯有嬴政,雪地之上,黑白相托,自带一种天地失色的孤寒,一切仿佛俨然如梦。
没一会儿自己被冻红了的手有了些温度。
她也握紧了。
许栀看到嬴政的冠发上已是粘了些鹅毛白。
“您发上有雪。”
“无碍。”
许栀朝嬴政很乖巧地笑了笑,虽说无碍,她知道隐喻的重要。
她把手搭在嬴政的肩膀上,她好像感觉了属于河图的温度。
后世好像也是搭在他的肩膀上,看了两千年寰宇。
她鼓起腮帮,轻轻一吹,漫漫散散的雪这才有了些重量,大都飘摇着往别处去了。
轻飘飘地,不会阻碍任何事情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