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微微颔首:“我担心他们是其他北漠部族的,譬如说瓦剌的宿仇鞑靼,要对阿勒坦不利。即便不是针对阿勒坦,隐藏身份潜入边防重镇,也绝非善茬。阿追,你去查查。”
荆红追皱眉:“可我得保护大人的安全。”
苏晏笑道:“你当褚渊他们都是吃素的,小心他们要和你打一场。再说,还有都指挥使司的五百精兵,我身边如今跟铁桶似的。倒是那五只白蚁,可别溃了千里之堤,毕竟这里是清水营,大铭的‘北门锁钥’。”
荆红追也不得不承认,苏大人考虑得很有道理,于是点点头,又问:“这些人倘若只找阿勒坦的麻烦,与清水营无关,属下当如何?”
苏晏心道,我都说了必要时搭把手,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好你个阿追,竟然耍心机,学坏了你!
于是哂笑反问:“你说呢?”
荆红追装蒜:“既然无关我国,他们部落内斗,属下自然不便出手。”
苏晏板下脸:“不,我要你出手。如若阿勒坦遇险,你必须救他,哪怕赔上……”他故意沉吟。
“哪怕赔上……属下这条命?”荆红追果然当局者迷,脸色僵冷,语气苦涩至极,“大人与那蛮子才认识几天!竟然——”
“哪怕赔上你这三两银子一把的破剑,行了吧?你这醋缸子!”苏晏眼中微露笑意。
“你听好了阿追,”苏晏正色道,“我永远不会为了任何人牺牲你,包括我自己。如果,我是说如果,事态真到了那地步,你不赔上性命便救不了阿勒坦——那就先保住你自己的命!毕竟亲疏有别,我做不到大爱天下一视同仁,就只能对不住他了。”
荆红追抿嘴不语,眼中仿佛凝着一点动情的光热,片刻后方才道:“大人是云中白鹤,志行高洁,从未对不住任何人。”
苏晏想起沈柒的满背刑伤,想起小南院城墙上云洗的纵身一跃,想起延安法场上滚落的七颗人头,自嘲地苦笑。
下了城墙,褚渊等人就候在墙根处。
见两人终于结束了“我和阿追上去看看风景,你们不用跟着”之旅,高朔拿不爽的眼神上下打量荆红追,确认衣襟齐整,鬓发未乱,方才缓了脸色。
之前荆红追从苏晏处得知,高朔是沈柒的手下,登时明白了他这一路上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原因,想是要替自家上官防贼。
荆红追私下很是嗤之以鼻:你们那狗千户才是贼!再说,我若真要做什么出格之事,就凭你也防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