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的也只有母后罢?
王府张灯结彩,大开筵席,戏班堂会连场不断。那些当官的、想当官的,有才名的、无才卖脸的,认识的、不认识的,流水般上门拜贺,大概不会料到,连王爷的一片衣角都见不着罢?
豫王忽然发笑。
他起身脱掉身上象征亲王威仪的蟠龙袍服与金冠,从衣柜中取出一套不起眼的纁色曳撒换上,离开水榭。
骑马奔驰在外城荒旷的街道上,他望着灯火如昼的内城,迫不及待地想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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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府的厅堂,小厮们摆好特制的炭火桌子,架上了新打造的九宫格大锡锅。
熬制的三鲜高汤在火锅里沸腾,桌面上各种涮锅的鱼片、牛羊肉、鹿心兔脯、参鲍虾蟹、菌菇菜蔬……琳琅摆满桌面。
苏晏正琢磨着,这年头辣椒尚未引进,那么辣锅锅底该用茱.萸酱还是黄芥末调味。最后各放了一格。
再用一格,两个酱都放,并加辣米油,红彤彤的霸王辣。吃倒未必吃得来,拿来捉弄人不错。
荆红追端了最后一盘切好的生鱼片出来,对苏晏说:“大人,可以开始了。”
苏晏说:“等等,还有个人要来。”
见荆红追脸色沉下来,苏老爷把眉峰一挑,摆起了架子:“怎么,之前说好的,想变卦?”
荆红追咬咬牙,不吭声了。
叩门声响起,苏小北去应门,沈柒大包小包地拎了许多吃食进来。苏小京凑过去,上下打量,面上带着好奇与更复杂的古怪神色。
沈柒问:“看什么,前几日不是已经见过了?”
苏小京说:“前几日以为就是个访客,没仔细看,如今才知道,原来就是住在静巷的那个小浪——”
苏小北暗中狠踹了他一脚。“蹄”字在苏小京的嘴里变成了一波三折的“咿嗷嗷”,他抱着腿像蛤蟆似的满院蹦跶。
“失礼了,”苏小北对沈柒躬身拱手,声色沉稳,颇有些大户人家管事的气度,“同知大人里面请,我家主人已等候多时。”
沈柒微微颔首,将手上的食材交给他。
苏小北又道:“小人多嘴,提醒沈同知一句——除夕佳节,以和为贵,无论是哪位,今夜若是惹得我家大人不痛快,里面的赶将出去,外面的休想再上门。”
沈柒脸色一沉,咬咬牙,默认了。
走进厅堂,他与荆红追打了个对眼。
火锅中央的红铜火筒内,热炭哔啵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