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你身边的那个人是你父亲吗?我看见他好像往山下走。”
“他不喜欢墓地,每次都会找借口提前离开,可能是不想触景生情......”许戚艰涩地压低声音,“他们今天是来扫我哥哥的墓。”
他极少说出这个称谓,每一次,都像在心口上生生剐一刀。
他们,我。两个微妙的用词无形中隔开了关系。廖今雪知道这是许戚惧怕水的根源,是他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背后看不见的推手。
仍在一起的时候,他们谁都不愿提起心底这块灰暗面,反而是分开后的现在,可以心无旁骛地诉之于口,仿佛变回真正的自己。
他们走到一块墓碑前,许戚看见了上面的照片与名字,同猜测一样。
是廖今雪的父亲。
墓碑前杂草丛生,长势即将蔓延到旁边两块墓地,就好像从来没有人打理过。四周没有烧纸钱留下的痕迹,更没有贡品与鲜花,光秃秃一片。
廖今雪定在墓前,冷眼瞧着照片上的男人,一张脸清癯干瘦,气质萎靡,但不可否认他曾经拥有过的英俊,被他自己亲手摧毁。
很年轻,许戚估计不超过四十岁。
“他死的时候刚过四十,”仿佛能读到许戚的心声,廖今雪突然说道,“那天他喝了点酒,没有付钱,被店主追着跑到马路中间,刚好有一辆货车开过,撞到了他。后来警察调取监控,是他闯红灯,要负事故全责,当时家里剩下的钱全都拿去买了墓地,连葬礼都没有办,那个司机知道情况,没有催我还钱,几年后我把赔偿款还清。”
现实比戏剧更讽刺,撞死他父亲的司机,反而是最无辜、体谅他窘境的好人。而不知道是因为酒,因为店主,还是因为命运死在车轮下的他父亲,才是真正害他走到绝境的罪魁祸首。
廖今雪时至今日还能记起从老师口中得到这个噩耗时的心情,痛苦?还是解脱,他分不清哪个更胜一筹。
每年他都会来父亲的墓前站一会,不烧纸,也不说话,别人是因为思念,他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
许戚模糊地感觉到,廖今雪正在试着剖开自身一角,那个一直紧闭,不愿意让旁人踏足的世界,现在朝他敞开。
上面本没有缝隙,由廖今雪亲手割开一道浅浅的口子。
过去他一直向往得到廖今雪的接纳,每次有试图越过红线的行为,都会被廖今雪以各种理由一遍遍推开。却在这个时候,这个场景,他实现了这个过期的愿望。
许戚侧过头,